贾蓉请了众人安,便道:“今儿媳妇身子不适,老太太姨妈们且坐着,我先回院子瞧瞧媳妇。”
尤老娘确实是有事情要找尤氏,当下见了贾蓉在场心里又盘算起来,道:“蓉哥儿留步,正好在这见到,也有事求你了。”
“一家人有什么求不求的,老太太只管说。”贾蓉基本也能猜到是什么事情。
无非就是尤家嫌贫爱富。
因为尤二姐、尤三姐本不姓尤,后来随着尤老娘改嫁尤家才得了这姓。偏偏尤老娘还未改嫁时,便让尤二姐与皇粮庄头的张家定了娃娃亲。后来尤老娘改嫁到了更有权势的尤家,瞧到尤家女儿竟嫁入宁国府这等豪门,便暗暗起了心思。
尤家的家主死得早,尤老娘也没料理家事的能耐,没几年就把尤家败了精光。尤老娘也风华不再,无法改嫁,只能靠宁国府救济度日。
尤老娘本就嫉妒尤氏嫁的是宁国府。
如今贾珍也死了,与尤二姐指腹为婚的皇粮张家也落魄了,老娘心里更是不平衡。只念着尤二姐难道就不如尤氏?论样貌身段,二姐儿比尤氏还漂亮妖娆了。
尤老娘叹道:“说来也是十多年前的一桩案子,原本你二姨是与皇粮张家的公子有婚约。哪想近日去了一番打听,才知那张家的公子整日整日嫖赌,极不成器,还被张老爷赶出了家门。我想着二姐儿这样风华的一人,难道往后便要跟着一赌鬼嫖客度日不成?”
贾蓉与尤氏暗暗对视一眼。
是半点没说张家落魄的事情啊。
他其实也能理解,除了贾赦、贾珍这种人外,哪个为人父母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过得好?
虽然尤老娘之前一直想把尤二姐也送到贾珍的房里,但比起贾赦后来为了几千两银子就把迎春卖了,导致迎春未来被孙绍祖折磨致死要好上一点点。
迎春多么好的姑娘,无非是性子软了点……麻蛋,迟早要弄死贾赦和孙绍祖!
贾蓉装作不知道内情,问道:“可去了张家打听是什么情况?”
尤老娘大慨道:“这几日趁着端午托人去过张家一趟,那张家公子如今就在南城的花巷子里度日,每日嫖赌完了便帮花巷子的妓子拉嫖客来赚一点赌本。二姐儿若是嫁了她,往后日子岂敢想象?”
额……
这么说确实是个烂人。贾蓉嘴唇抖了抖,暗骂道:没想到天底下还有这么多比我更烂的烂人!
尤二姐若是嫁给那家伙,说不得往后也会叫尤二姐成为花巷子赚钱的暗娼。
贾蓉真是不想管这种事,但尤家和宁府有瓜葛,更不忍心尤二姐这样漂亮人落得凄凉下场。
他犹豫道:“老太太如今的意思是怎样?”
尤老娘前面说这么多,就是一直等着贾蓉这句话。她眼里闪着光芒,急道:“本来我是想,求一求奶奶差人帮尤家解去与张家的婚约。若是蓉哥儿愿意帮忙,自是再好不过了。”
帮尤二姐和张家解除婚约确实不难,把交换的婚书拿回来就行了,顶多给张家补偿一点银子。
但这么做,岂不是让尤家彻底赖上宁国府了?
万一尤老娘事后野心大发,想着让尤二姐也嫁一个侯爵、子爵、男爵什么的,岂不是一阵头大?往后尤二姐要是嫁不出去,不得反过来怪他把尤家和张家的婚约解除了?
虽说他也愿意把不太相关的人介绍去联烟,这样还能与其他公侯利益深度捆绑呢。
但亲戚帮忙,绝对不能什么都帮。
贾蓉琢磨着,往尤二姐脸上看去,问道:“二姨妈是怎么想的?”
尤二姐哪里有半点自己的主意。从小到大都是尤老娘帮她做主,再者婚约之事本也是父母定夺。尤二姐懵懂地看了看尤老娘,然后摇头。
尤氏沉默半天,也是一副不想插手的姿态。心里还暗暗着怪尤老娘竟想让蓉哥儿去退婚,蓉哥儿不成仗势欺人的了?
款款道:“二妹妹如今也到定亲年岁,这时把婚书退掉,岂不是把名声也害了去?不若给那张家公子寻一门正事,只要他肯走正道,二妹妹也能嫁得。要依旧嫖赌度日,尤家再去退婚也有说法。”
尤老娘听了这话,心里愈发无奈,只能把目光看向贾蓉。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对贾蓉使别的办法?
将原来计算用在珍大爷身上的,使在蓉哥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