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精神了。
贾蓉这家伙得知王熙凤找,特意叫丫鬟们给自己精细梳洗一番,尽管头上还带着孝白,气质却已不同。
他道:“婶子召侄儿过来,是为什么事情?”
王熙凤见了他,顿又想起早上的事情,有种双唇隐隐发麻的幻觉。没好气道:“别说没用的,有事问你。开丧送讣的帖子备齐了没?”
“这事还没问过,秦家、尤家倒不用送,只计算咱们家的亲戚世交和老爷的旧友。我明儿找二太爷问问。”
贾蓉回着,又见平儿拿出一张宁国府舆图铺在桌上。
王熙凤道:“开丧送讣的事儿,你必要上心。本来亲近的人家,若连讣帖也没收到,往后关系就算断了。记住,宁可多传,不可缺送。”
她一边嘱咐,一边招着贾蓉过去。“今儿还有一桩事情决断好了才算完。后天开丧送讣后,府里必来不少的诰命夫人,又各家的内眷。府里何处哭迎,何处更衣,何处宴坐,何处饮茶都要计算。还有远来的亲戚,她们何处夜宿退居,也要考量。”
大户人家的规矩不是一般的多,诰命太太的仪仗也不小。
一处没能做好,不仅丢王熙凤的脸,丢贾蓉的脸,也丢宁荣两府的脸。
贾蓉也不含糊,对着舆图一面说一面指。
“垂花仪门左右各有廊房,一面哭迎男宾,一面哭迎女客。宁懿堂外的有一龟屋抱厦可供兄弟姊妹、侄孙晚辈更衣戴孝。正堂上房便是各府太太宴坐之处,各府叔伯兄弟便置会芳园丛绿堂内。”
王熙凤认真听了,和她想的大差不差。
两人分析一通男女宾客的路线,觉得合适,便叫平儿记下。
贾蓉又道:“家中空闲的院子倒也不少。远客退居处,确实要请教世上最聪明的婶婶,不知在大院还是园子里好。”
王熙凤轻轻白他一眼,沉思片刻道:“大院少不了人来人往,天香楼附近又梵音不断,在会芳园里寻几处清静屋舍做退居罢。”
如此,两人便围着舆图在会芳园里看房。指了好几处,才终于确定远客退居夜宿之所。
王熙凤就此安心,款款抬头起身,便瞧得身前的混账正双眼发直地看着自己发呆。她眸光暗闪瞪了回去,没好气道:“神游什么?今儿不去给你老爷守夜?”
贾蓉道:“待会自然要去看看。我想着今儿已经夜深,抱厦里面东西也齐全,婶子今晚便在这歇息罢。”
王熙凤怪声道:“这般寒酸的住所,你姑奶奶可住不惯。”说着便以时间不早为由,叫平儿收拾好东西回府。
贾蓉见留不住,便打着主意要送。
王熙凤毫不犹豫直接拒绝,出言道:“你若睡不着,便去你老爷灵前呆着。”说罢,带着平儿快步离去。等回到荣国府里,躺在她那宽阔的拔步床上,脑袋放松下不自觉的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幕。
她想着自己在宁国府威重令行没人敢不从,心里十分得意,嘴角的笑容也愈发灿烂。
脑中回忆的画面多了,总会冒出几个不太和谐的。
她又想起早上唇间的触感,眉头又大蹙起来,心思也变得极为复杂。她绝对不是放荡的人,往日也最厌恶背德的事情。但不知为何每次听到蓉哥儿说话,心里就舒畅。就连蓉哥儿稍有逾矩的行为,竟也生不起气来。
矛盾,非常矛盾。
王熙凤却不是一个能被矛盾困恼的人。
她横眉冷哼着:下次再敢放肆,打断他三条腿。
第二日,卯时,天还未亮,犹如深夜。
王熙凤已领着平儿、来旺媳妇等一干荣府亲信来到宁府抱厦,才进门便瞧得炕桌上放着几叠糕点,正是昨日贾蓉差人送过来的那种。
宁府丫鬟道:“大爷知道二奶奶来得早,便早早准备了点心放这里,又叫丫头们提前煮上银耳莲子羹备着。”
王熙凤听了直发愣。
平儿却听得眼皮直跳,扫一眼旁边站着的婆娘媳妇们,笑道:“小蓉大爷和小蓉大奶奶真真是孝顺,晓得奶奶料理辛苦,竟还准备了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