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简下朝刚回到书房,还没来得及喝口热水,就见孙女坐在自己书房抄经,他奇怪的问:“你找我有事?”
“大父你看我这些字写得如何。”谢知将自己给太皇太后抄写的佛经给谢简看,谢知是真用心写的,每个字都是端庄无比的楷书,暗金色的竹纸、香气扑鼻的墨香,这卷经文随时都可以供奉到佛前。
谢简瞅了佛经一眼,勉强道:“不错。”让一个希望自己字能写好,希望了一辈子的人,承认家里连十二岁的孙女都比自己字写的好太残酷了。不过他轻松的神色看到谢知下方递来的字条时候,神色转为凝重,他目光锐利的看着谢知。
谢知仰头对谢简甜甜微笑,“祖父我还想抄一本孝经,你替我带给陛下吧。”
谢简问:“为什么要带孝经给陛下?”
谢知说:“因为以孝治国,祖父可以让陛下亲自注释孝经,当然一定要说是我提议的。”魏国一直在力求汉化,“陛下还以让人再次注释四书。”太皇太后不是不觉得自己太不安分吗?她会用行动告诉她,自己的不安分不止这些。
“好,我会考虑的。”谢简提笔在孙女递来的字条上写下两个字,然后将字条凑到烛火旁亲自看着字条燃烧殆尽,他见孙女看到自己写的两个字神色都没变,暗暗赞许这孩子处惊不变。
谢知看到祖父的两个字,以前想不通的一切终于都明白了,她当然不惊讶,来自后世的她什么奇葩事没见过?这点小事远不能让她震撼,得到想要的答案,谢知心满意足的带着佛经离开。而谢简则考虑谢知的提点,几天后趁着给拓跋曜上课的机会,不经意的提起这件事。
拓跋曜听说谢知让他注释孝经,就心有所动,待谢简说将来还可以组织人手重新注释四书时,拓跋曜朗朗笑道:“太傅好主意。”
谢简说:“说来惭愧,这主意也不是微臣想出来的,是阿蕤说的。”
拓跋曜一怔:“阿蕤?”
谢简道:“不错,阿蕤这几天不仅抄誉佛经,还在抄誉孝经,读孝经时她觉得不得甚解,觉得陛下可以为孝经注释。”
拓跋曜:“……”阿蕤读不懂孝经?太傅你编得理由能走心点吗?不过阿蕤说的让他给孝经和四书注释,却让拓跋曜颇为心动,他正愁汉族士子不归心,编译四书或许能让汉人归心。拓跋曜行事雷厉风行,说做就做,立刻组织人手注释四书,孝经则他亲自注释,这点文化功底他还是有的。
不过拓跋曜不肯让太傅等人帮自己修改孝经注释,他却不反感让谢知跟自己一起写孝经。谢知对着拓跋曜肯定不会秀才华,每次看到拓跋曜送来的注释,她就夸曜哥哥写得好,曜哥哥最棒,曜哥哥么么哒!把拓跋曜哄得眉开眼笑。拓跋曜虽然没去见谢知,但是两人之间的书信却一直不断。
谢知让拓跋曜注释孝经,和让大臣重新注释四书的事传到太皇太后耳中,太皇太后一笑置之,半年后拓跋曜后宫又多了一名高门贵女王氏,这位王氏出生太原王氏,在闺中素有美名,她这次是来京城探亲,恰逢太皇太后寿诞,她入宫拜寿,太皇太后见其美色过人,遂她招入宫,册封王贵人,侍奉陛下。
王贵人性情文静、温良恭俭,入宫对太皇太后孝顺有加、待宫人亲切和善,在宫中名声极好,拓跋曜也甚是喜爱她,承宠不到三个月王贵人就有孕了。同时拓跋曜继李氏之后怀孕的三名宫妃也生产了,林季华生下皇三子,另外两名宫妃分别生下皇长女、皇次女,一时宫中充满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随着王贵人的入宫,拓跋曜宫中的高门贵女就陆续多起来,他几乎每年都要纳一两名汉族高门贵女入宫,同时拓跋曜给自己弟弟娶的王妃也大部分是汉族高门。而随着谢知年纪渐长,皇帝后宫中宫妃越来越多,谢知却迟迟没入宫,众人看谢知的目光就不同了。
很多人都知道太皇太后不喜谢知才不让她入宫,本来这些年谢知因尽得帝宠而遭人眼红,眼见谢知迟迟无法入宫,众人看她的目光已经从以前的羡慕,变成高高在上的怜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眼见谢知可能要失宠,就立刻有人隐隐传出谢知服用器物奢极的传谣。
传言里说谢知平时练习的纸都是用金箔制成的上品金粟纸,且她还喜好用珍珠,连鞋尖上都镶嵌有莲子大小的珍珠,稍有损毁就将珍珠丢弃。时下珍珠都是要珠奴去打捞的,谢知这举动不仅是奢侈,而是枉顾人命。这谣言被常大用第一时间禀告给拓跋曜,拓跋曜勃然大怒的要让常大用彻查。
谢知却不让拓跋曜小题大做,说这本来是件小事,不值一提。拓跋曜后来也查到这谣言倒不是后妃有意传出,而是她们无意跟亲人说起,说谢知给太皇太后写的佛经用的是金粟纸和麝墨,还说谢知喜欢珍珠,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就变成这种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