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此时和探春、迎春等姑娘们一处说话。
王熙凤、平儿、李纨、尤氏则在一处喝着小酒儿,好不快意。只是李纨总悄悄地往平儿腰上去,偶尔还对王熙凤表白表白平儿的功绩,惹上平儿面红耳赤。
唯有尤氏心神恍惚,时不时地往蓉哥儿身影瞧去。脸上一会是愁,一会是忧,一会又有怪色的喜。
当瞧见贾蓉领着黛玉、宝钗二人起身,尤氏的视线也跟着她们去了。
王熙凤、平儿、李纨三人也探头望了眼,只见三人领着丫鬟婆子到了轩外台阶,水里竟来了一艘船儿。贾蓉先登船头,竟伸出胳膊叫宝钗、黛玉二人扶他胳膊登船,好不欢快。
虽说是扶着胳膊,隔了衣裳,但也未免亲昵了些。
尤氏微愣片刻,倒没想贾蓉和这两个姑娘竟也颇亲近。
王熙凤脸色最为不好,仔细瞧着贾蓉的神色,想要揣摩他是否有借黛玉名义在对宝钗起心思。
李纨虽抱着平儿,双眼倒是看得透彻,幽幽道:“林妹妹来京有些年头,她这会是想家了。”
王熙凤顿了顿,惊奇问道:“难道近日有扬州的书信过来?我怎么不知。”
李纨点头道:“早两日是林姑父的亲笔信送来,因没说正事,便老太太和太太瞧了。信里林姑爷给老祖宗请了安,又问了两府情况。剩下的全是对林妹妹的关切询问,太太揣测是林姑爷的身子不大好了,有想接林妹妹回去的意思。”
尤氏问道:“老太太怎么说?”
李纨趁着酒意说道:“老太太自没好脾气,嘴上臭骂了林姑父一遍,回头吩咐了二老爷写信回去。”
王熙凤道:“这才是老太太的品格,她老人家心里有怨,记挂是林家害死了姑姑,哪能有好脾气。信里没说姑父身子情况?”
李纨摇头道:“我哪有机会瞧那些,全是从太太嘴里无意听来的。”
王熙凤笑道:“姑父一人在扬州,身边也没个亲人,想来是想林妹妹了。一时惦记,便写来了这份信,大概是不要紧的。”
李纨又晃了晃脑袋,紧张瞧了周围,待打发了丫鬟走远。方才小声道:“老太太也不知哪里得的消息,说是姑父又纳了一个二房,虽没给正妻之名,却十分宠爱。这才更一层惹恼了老太太,那天把林家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王熙凤骂道:“定是那贾雨村多嘴。这事莫要传林丫头耳里了,她素来多心,听了这话又不知该哭上几天。”
说着,几人连忙换了话题,继续喝酒。
贾蓉、宝钗、黛玉几人哪知这内情。三人在船上,贾蓉撑着杆儿,行舟与湖面,好不惬意。
偶尔有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正洒在湖面之上,泛起粼粼波光。好似水中藏着一个耀眼夺目的宝藏般,勾引着船只前往。湖沿一半是行廊、香榭、轩亭,西边围墙之内则是矮山低岭。
真真一面是人工繁华,一面是天工鬼斧。
行廊、香榭、轩亭倒映在湖中,有游鱼穿梭,好似水底有一座龙宫。
林黛玉款款站起身子,将周围景色尽收眼底,似要深深记住一般。又瞧了瞧贾蓉,嘴角不仅勾起一抹笑来,回头和宝钗道:“瞧他真有船夫的模样!”
宝钗只觉湖泊太小,天空太高,并不尽心。款款笑道:“叫一个四品龙禁尉给咱们撑船,咱们今儿也算是享受了皇家待遇。”
林黛玉嗤笑道:“姐姐还有两月便要选秀了罢?倒时姐姐是宫里人,行走在嫔妃公主身边,还怕没龙禁尉给姐姐撑船?”
薛宝钗本是待选来京,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想着选秀日子将近心里也畅意向往起来,体内的热毒也隐隐发作。
薛家如今遭蒙大难,哥哥虽在户部挂名,却不上进。家里已无撑事之人,若能成为宫中陪读女官,也算飞上枝头给薛家多一层庇佑。若逢大运被赐到某个皇子身边,不止富贵更高一层,更能大展拳脚有一番作为。
宝钗念及至此,身如火烧,热毒更甚似有万虫啃着肌肤,既痛又酥。
“姐姐怎么了?”林黛玉瞧着宝钗脸色不对经,连忙出声询问。
“不打紧。”薛宝钗微微摇头咳了声,这症状是天生便有的,早习以为常。发作时,肝火攻心,浑身透烫,似火焚炉,最怕炎热,激动不得,最容易心烦意乱。
贾蓉也回头瞧去,只见宝钗没来由的两颊烧红,晶肌玉莹间透着一种咄咄地诱人,稍显丰腴的身姿又似在忍耐着某种难受。
他连忙停了船只,招呼岸上行廊跟随的婆子丫鬟们拉船靠岸。待小船停稳,贾蓉先扶黛玉上岸,又递胳膊伸向宝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