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是王熙凤的陪嫁丫鬟,呆王熙凤身边多年,没有人更比平儿了解王熙凤。最难得是平儿不仅长得娇俏,还极聪慧善良。如果说王熙凤是烈辣的火,那么平儿就是温柔的水。
平儿偷偷给贾蓉使个眼色,搀着王熙凤在熏炉边坐下,附和道:“奶奶是该气的,好心帮东边办事儿,半点好处没得到不说。叫咱们在这辛苦一夜,小蓉大爷却只顾自个高乐去了。”
高乐?
贾蓉心儿一惊,猜到肯定是王熙凤晚上去了东小院一趟,或是差人去了东小院正好听到新房里他和秦可卿的动静。
确实,换了谁都会生气。
一个在外累死累死的帮忙,一个在房里和媳妇恩恩爱爱。
贾蓉忙捧茶上前,狡辩道:“婶子确实该恼。只是可怜我那媳妇,才进门便遇上这桩事儿,她只觉自个不吉。我好生安慰一番,倒没想独留婶子在这边辛苦。”
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王熙凤脸色。瞧她冷眼依旧,便忙撸起大袖,轻轻给凤姐儿捶肩膀。
王熙凤这么能干的人,哪里找去?只要哄得王熙凤开心了,王熙凤什么事儿都能得妥妥当当!
“今晚婶子实在辛苦,侄儿也没个回报的东西,只能往后多孝顺婶子。”
王熙凤依旧不为所动,红艳艳的唇儿小抿一口清茶,冷笑道:“你那点伎俩,哄得了你琏叔,还能骗得了我?”
贾蓉大手不停,又捶又揉。
“婶子神仙般的聪慧,侄儿那点把戏自然瞒不过婶子。婶婶素来对侄儿最好,我哪有心要瞒婶子。不过好些事儿,我不便出面更不宜开口,只能委屈婶子做这恶人。”
贾蓉嘿嘿说着,又道:“婶子今儿腿也走累了,侄儿给你捶捶。”
说着,就蹲下身去。
王熙凤猛然看向房外站着的下人们,急推开他。没好气道:“乱作什么,把门关上,有话和你说。”
关门自然不用贾蓉过去,丰儿紧忙把门关了,房间里的气氛却渐怪异起来。
王熙凤对着贾蓉骂一嘴“没造化的种子”,方才的架势却再撑不起来。轻哼道:“你老爷这事终是不好大张旗鼓的闹,府里懒散怠慢的下人已叫管事的撵出去,管事的自然要罚。你老爷房里的人没询出过错,只能是把今儿伺候过你老爷的全打发。”
这样啊,看来王熙凤真做了不少的事。
贾蓉认真想了想,感觉还是轻了点。蹲在王熙凤身边,轻慢捶起她腿来,说道:“婶子再帮我撵几个人呗。”
王熙凤这会倒没推开他的手,仅是低眉瞧他一眼。
“一味陪你老爷高乐的长随、相公,我倒也想帮你打发,就怕珍大哥倒是醒来怪我多事。”
贾珍清醒不来了。
贾蓉道:“暂时留着他们也行。”贾珍死后,这些人不用打发,都会自己跑。贾珍剩下的姬妾,以后给点银子打发也行。“婶子今儿有没有查到一些眉目?”
王熙凤道:“送膳的丫鬟、后厨的婆子全在院里,其他的事是查到些,珍大哥的病因却没有。”
所有人一开始就弄错了,怎么可能查得到。
谁都不会想到贾珍中毒的原因会是昨晚的粥。
贾蓉最初自己都忘了,黄曲霉毒素发作不是及时的,而是在二十四小时后才会出现症状。
“那些人不管与贾珍的事有没有直接关系,终归是要重罚的。”
这是贾蓉的想法,也是王熙凤的想法。毕竟是宁国府的老爷出了事,这些人怎么都逃不掉,如果不罚反而不正常。
王熙凤这会也有心思,本还想着说一说有些下人因背后的亲戚关系与两府长辈的瓜葛不好罚太重,但看贾蓉这样子又忍了下去。暗暗叹一口气,凤姐把这事自己承担了。
没想,贾蓉突然道:“老爷出了这利害,总管家赖升也要罚的罢。”
“罚些月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