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间不断的联络,缺乏手段的她无法查出和江岚见面的人究竟是谁,但她的父亲,在贵族阶层的斗争中洗礼一生的伯爵大人却是一定查得出。
更何况江岚定居的第二年时,丝特拉还并未发迹,只不过是经商失败的落魄商人。
原来从那时候父亲就计划好了一切,在战场上重伤性命无多的他担忧家族的未来,于是瞄准了江岚,这除了出身之外,无论是容貌,才学还是品格都优秀得无以复加的狐娘。
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因侯爵长子到来她被迫归家时父亲对她说的那番话。
“想要将人捆上战船,强权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更多的是感情,你且牢记这一点。”
那时她只当是说三姐通过她媚香的肉体将侯爵长子捆在一起之事,现在想来其实是在意指江岚吧。
对江岚这样的人,想要将其束缚最好的手段便是感情,也只有感情了。
而她便是被选中的棋子,所以父亲才对她的多次试探与暗示无动于衷,甚至表露随她去做的意思,然其实哪里需要小心翼翼的试探,那就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梅丽不知此时该哭还是该笑。
或许是哭吧,眼眶略有湿润,视线已略有些模糊不清。
作为贵族,父亲的选择并没有错,不如说还无比的正确,正是一族之长所该有的谋略手腕,二哥痴傻,三姐心不在加尔布雷思家族,更亲近母家,由她掌权红叶领全数要做了她母家亲族的嫁衣,而大哥又过于敦厚,才能不足。
那么还不如将这个位子交给她,顺势将江岚这重情义的狐狸绑上战车,到时借着江岚背后的紫荆花商会,还有她那庞大的影响力,加尔布雷思家族的繁盛是可以期望的吧。
这是为了家族最正确也最理智的决策。
可她呢?
自视甚高,以为自己能够独当一面,其实只是作为一枚棋子被父亲翻弄于股掌之间,一步一步跌进他铺设好的罗网中,仿若无知无畏的蚊蝇,被蛛网牵缠而浑然不知。
到头来,她完全没有成长,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个在四面虎狼的家中整日惶惶,被人欺辱差些失去贞洁的花瓶小姐。
被完全否定了呢。
捂着发痛的心口,梅丽叹息。
但也只是叹息了。
曾有人说过她不适合哭。
于是抹掉还未掉出眼眶的眼泪,梅丽看向正饶有兴致观察她痛苦表情的丝特拉。
“那又如何?”
跪坐在地的脆弱少女陡然生出了一股强气,被她充满着释然与魄力的突兀话语所惊到,丝特拉不由一怔。
终于是扳回了一城,对上眼前人那惊异的表情,梅丽略有些快意。
对啊,她是棋子,她是花瓶,但是那又如何?
丝特拉的话确实给予她沉重的打击,确实让她自我怀疑,但想要压垮她还不够,还差太多!
因为一切的一切,她都搞错了前提。
是的,丝特拉讲的都没有错,她没有长大,依旧是那个得过且过,想着就算做花瓶也没有关系的不求上进的伯爵小姐。
但唯有一点是丝特拉所没有想到的。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从来没有贪恋过所谓的伯爵爵位。
想通了一切她不禁露出冷笑释然的微笑。
“伯爵的位置如何?所谓的权力又如何,都不是我所要的,我想要的从来只有自由。”摆脱作为庶女与其他贵族联姻的命运,能够和江岚在一起的自由。
她所期望的,所期冀的,所眷恋的从来都只那么一只又臭又屑又渣,却挠的人心痒不已的白毛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