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是在初十这日进京的,一进京打着马就直奔皇宫,把什么王妃、侧妃全抛在了后头。据说当时成王府一伙人全傻眼了,最后还是成王妃黑着脸带着家眷们先回成王府修整了。成王是所有藩王中最特殊的那个,当年带着王妃和孩子都去了属地,几十年来也没也没有遵循那个一生孩子就要往京城送的规矩。偏偏还没人讲,只因为成王几十年前太闹腾了,闹腾的这一笔都直接载入了史书。
一个皇家的不肖子孙,又是在最贫瘠的属地,手底下的兵都没两个,哪里翻得起浪花来,于是所有人都给忽视了。
成王觐见的时候,嘉元帝正和几位心腹议事,一听成王到了,头都大了。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没少见自己的父皇为这位弟弟头疼。
成王一进来就是一把的鼻涕一把的眼泪,简直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陛下近些年来可是越发年轻了,简直跟当年刚登基时没两样,陛下的日子一定过舒心。哪像微臣。
陛下,您王叔这些年过得苦啊。家里的老妻又是个胡闹的,几十年来就下了两个蛋,还都是女娃娃。她自己生不出来,还不让别人生,微臣的侧妃去年好不容易有了,眼看着,也是个男娃娃,偏偏又没了。可真是让人愁得头发都白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
更何况嘉元帝还没有这个义务在这里听人诉苦。
但是嘉元帝估摸着之后中秋宴上要筹谋的事儿,现下里又不得不安抚这个王叔,省得这个混不吝的性子之后发作,平添了麻烦。
嘉元帝听到这儿,心里也不得不骂一句活该。全是你当年的报应,现在后悔有个什么用?再说了,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还被一个女人给制住了。
成王越说越不像样,不但拿出辈分说来说去,说的激动了还要撩起袖子。
“陛下您瞧,这都是她打的呀。”
嘉元帝庆幸自己没有蓄须,不然此刻真的胡子都要气的竖起来了。
“成王不必激动,朕看成王妃也是做的过了些。不过内宅妇人之事朕不便插手,不若让母后出面。”
成王一听,却突然蔫了。
太后最是严厉的性子,当年就没少骂他和王妃。如果这一出闹到太后面前,哪怕自己现在就是年纪一大把了,也会被狠狠的教训一顿吧。而且,太后最重规矩,当年早就说过若是王妃不守妇道,会让成王妃换个人。
自己只是想让王妃受些教训,但是没那么严重需要闹到太后面前吧。
成王呐呐。
“要不,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后娘娘这几年都在修行,别为了微臣这些小事劳心劳力。”
嘉元帝却是满意了。
成王得了个没趣儿,自发自觉退下了,临走前却是带走了八个如花似玉的宫女。
嘉元帝满意的笑了,成王不成器,但到底还是皇家儿孙,怎么能让一个妇人左右?今日赐几个人下去,先给这个成王妃一个警告。
成王这当头走了,没成想成王妃也不是个好惹的。回了府换了衣服也递牌子进宫了,求见皇后。
皇后没有应付这个的经验,竟然一时之间被缠住了。
成王妃坐在凤仪宫里,哭湿了好几条帕子。什么话也不说,也不诉苦,一门心思的哭。哭到皇后都觉得尴尬了,才停下来。
得亏剪烛机灵,进来说宫门口传来消息,说是成王正要出宫。
成王妃立马站起来要走。
帕子一擦,脸上泪抹干了,妆却一点没花,就眼眶红了些。四十好几的人,看上去竟然才二三十的模样,漂亮的就像一朵水莲花似的。
皇后看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还是莫氏叨叨。
“怪不得成王当年三迷五道的,被迷得连爹妈都不知道是谁了。得亏宫里没这么一个糟心的,不然后宫不知道该乱成了什么模样。”
皇后也听过成王妃的故事,以前也见过,但是从前成王妃可从来没拿这一套出来。皇后脑子里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这成王妃是个人物。听了奶娘的话,点了点头。
成王两口子的事一瞬间在宫里传了个遍,突然间就成了一个笑话。成王妃却是半点不动摇,每日就好像点卯一样来凤仪宫,刚开始是哭,后来就收了眼泪诉苦。最后还是被太后知道训斥了才算了结了。
阿蔓最近都在长乐宫里绣花。
宫里的时间长,太难打发,兴致来了,她也就学着做做女红。太后回宫了,她之前去慈安宫拜见过,但是却被太后打发回来了。据说太后就见了皇后,其他嫔妃全部都没见着。阿蔓也不气馁,毕竟皇后才是正经儿媳妇。但是她也得表表心意,这两天就琢磨着给太后做个抹额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