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查出严屿之的死因,引出那个杀人凶手,陆莳兰决定一切如常,只是请谢遇非暗中保护。
目前也没有别的法子,只有等那个人再次出手,露出破绽。
转眼便到了四月初九,陆莳兰如常的去都察院,又如常的放衙回家,谢遇非都在暗中跟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一天过去了,陆莳兰安然无事。然而,她虽没有遇害,却有别的官员死了——
死的是大理寺少卿陈中盛。
一时引得三法司震惊。陆莳兰隔日一入衙,便听大家都在讨论,大理寺少卿陈中盛昨晚死了,死法与严屿之相同,先是被钝器打击后脑,而后用绳子吊在树上,死状极为诡异骇人。
陆莳兰心情实在沉痛,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合称三法司,本都是打击犯罪的机构,然而,这一个月来,却接连有三法司的官员遇害。
不过,这回死的这个陈中盛,大理寺的人翻遍他放在署衙里的物品,又去他家中寻了,也没有找到类似陆莳兰和严屿之收到的恐吓书信。
连着两名官员被害,霍宁珘亲自过问了这事。
刑部迅速将那两封恐吓信送到了长骁侯府,身为收到恐吓信的关键人物之一的陆莳兰,自然也跟着去了侯府。
两封如出一辙的恐吓信摆放在霍宁珘的书案上,负责监管此案的刑部左侍郎向霍宁珘禀报着案情。
霍宁珘目光落在纸笺上,冷然梭巡,忽道:“这两封信,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陆莳兰诧异看过去,霍宁珘倒捉着一支笔,在纸笺上勾划:“模仿得很像。但是……”他看向陆莳兰:“你再看看,你收到这封信,此人写一捺时略微上提,勾连之间偏重。而严屿之收到的信,写捺时较于平缓,且笔画之间连缀偏轻。”
霍宁珘又用笔指指信头上的日期,道:“只有这两个日期,是同一个人写的。且是给严屿之送信之人写的。”
陆莳兰来到霍宁珘面前,接过那两封信,细细甄别,发现果然如此。她心下有些懊恼,自己居然没能看得出来,倒是一直认为是同一人所写。
但是,这样反而是让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霍宁珘看向刑部左侍郎,道:“多想办法,尽快破案。”
“是。”刑部的人便领命退下了。还有其他人排着队等着向霍宁珘奏事,陆莳兰便也跟着刑部的人一同离开了。
谢遇非知道陆莳兰心情不高,便等在侯府外接她,道:“走,我带你去外边吃点东西,放松放松。”
陆莳兰很感激谢遇非,若不是对方那样的全天保护,有可能这次遭遇不测的就会是她。便同意了,道:“好,但是得由我请客。还有,谢三哥,我不喝酒的。”
谢遇非知道现在信平伯府实在是衰败了,嘿嘿笑道:“下次罢。这次是我先提的,我请。你要请客,下回你先提。”
他将陆莳兰带去的,正是他上回向她介绍的地方,怀惠河两岸的楼台阁院,京城最贵也是最美的地段。
谢遇非直接带陆莳兰进了梦琅嬛,这是他事先命人预定的。
带陆莳兰来梦琅嬛,谢遇非也是经过了考虑,陆莳兰不喝酒,去漳洵台就没意义。玉腰楼那边的舞姬穿得太轻薄,他这小兄弟看样子是第一回出来应酬,万一给吓到就不好了。
那门口的管事看到谢遇非,满脸堆笑。随即将人给迎了进去。
陆莳兰的确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这梦琅嬛有五层高,每一层的回廊都亮着灯,这批灯都是新换的,一式的六角灯,镂木骨架嵌玻璃,唯有玻璃面上的彩绘各有不同,照得整座楼宇如梦似幻。
她跟在谢遇非身旁,几个身披霓裙的歌姬,怀抱着琵琶,步态轻盈与他们擦肩而过,留下一阵香风。
谢遇非便引着陆莳兰,直接去往他定下的房间。
对面高一层的回廊上,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抱臂斜靠漆红廊柱站着,目光远远落在陆莳兰身上,一直到她跟着谢遇非进了房间,才慢慢收回来。
这男人召过来一个人,道:“去打听,跟着谢遇非的,那是谁。”
陆莳兰这才知道,这些男人为何爱上这个地方,连她身为女子,亦觉得眼睛和耳朵十分受用。她细细品着香片,道:“不错,这管嗓子,着实美妙。”
男人们聚在一起,除了公务,当然也免不了聊起女子。
谢遇非便告诉陆莳兰:“这梦琅嬛里,含璧姑娘的歌声那才叫绝,听了能叫人念想数日。不过不是轻易能听到的。”
陆莳兰看看他,好奇道:“连你也听不到?”
谢遇非答:“很难,除了首辅与霍四爷,旁的人都不一定。”
他眼中微露一抹艳羡,又道:“含璧姑娘轻易不会献艺,她是专为这梦琅嬛所有歌姬谱曲,指导她们乐器技艺的老师。对曲乐的造诣很高,谱的曲子都是格调高雅,极为出众。”连艺都极少献,当然,就别说献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