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跟着老孟来到了马河边,河边已经有十来个村民挤在岸边观看,杨礼和杨同也和他们挤在一起,在那里指着河中的一堆东西哇哇地叫着。
“肯定是死人,肯定是死人!”有村民在那里高声宣布,生怕人家不相信。
慕容非仔细看了看,河面不宽,那堆东西浮在水面上,看上去应该像是具尸体,可是有点距离,自己又不敢轻易下结论。那东西随着微微起伏的波浪在水中摆动,因为是雨后不久,河里的水都非常浑浊,水下的部分都看不清,只能看见水面上方的部分像是起了一堆气泡。
慕容非想,尸体最多也只有三十多小时,按照现在的气温和水温情况,尸体也最多刚好开始上浮,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腐败气泡形成,那么,这些气泡到底是什么呢?
好在这东西像是被什么勾住了,虽然在水里飘来荡去,可是依然停留在一个位置,不然早被河水冲到哪去都不知道了。
还是老孟比较靠谱,早就安排村民拿来了竹竿和绳子,试图打捞那堆东西,他们刚拿着这些工具来到河边,只见杨同抢过绳子,“扑通”一声跳下河去,他三两下就游到了中心,河中心还是蛮深的,河水的深度超过了他的身高,他左右摇摆着身体,使得身体一直能悬浮在水中。
老孟拿起竹竿往河中心递过去,他让杨同一只手可以搭在这竹竿上,以免发生意外。
杨同见有竹竿伸过来,左手就搭在竹竿上,右手将那东西水下的部分使劲往上捞,捞着捞着,慕容非见水中一堆黑发突然漂浮在水面上,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肯定是人的尸体了!
河中的杨同已经哭着喊叫起来,慕容非更加明白了,这水中的东西不仅是尸体,而且还是柳月的尸体,不然杨同怎么会如此伤心?
慕容非开始有些担心,本来他就有些忌讳杨同跳下水去,这回他又直接接触了尸体,这对于后面的工作极其不利,要是杨同被侦查列入了嫌疑,他因为接触过尸体,对审查会构成障碍,刚才要阻止他下水也没什么道理,现在杨同人都已经在水中了,想要他上来更加不太可能了。
慕容非心里直叫苦,他看看老孟,可是老孟正在专心地把持着那竹竿,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也许在老孟眼里,把尸体打捞上来才是上策。
好不容易,杨同将绳子把尸体捆扎起来,开始往回游,老孟也慢慢地把竹竿往回收。
终于杨同推着尸体一块来到了岸边,几个村民立即上前将他从水里拉了上来。
慕容非靠近尸体一看,着实吃了一惊,这尸体衣服敞开着,整个肚皮里的肠子全部都翻出了体外!原来刚才远处看到的那些气泡其实就是这鼓鼓囊囊的肠子。
村民们见到这副惨状,老孟还没开始驱赶,就都已经跑得一个不剩了。
老孟将竹竿放到了地上,找了一块大石头将竹竿压住,这样,水里头通过绳子和竹竿系在一起的尸体就跑不走了。
慕容非心里已经急到喉咙了,可是眼前最着急的事情是要将杨礼杨同劝离现场,他们已经看到了尸体的样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慕容非不想让他们再看到检验的细节情况。
他将老孟拉到了一边,轻轻地说:“老孟,尸体我们自己拉上来,还是让杨礼杨同他们离开这里吧。”
老孟拍拍手中的尘土说:“这个我懂,保密第一,我这就去做工作。”
虽然父子俩很固执地坚持要守在河边,但是老孟做群众工作的能力实在是强,最终还是说服了他们。
等杨礼杨同都离开了现场,慕容非才开始让池鸣、申海一块动手,将那柳月的尸体从水中拖上岸。
尸体刚从水中捞起,面部还算清晰,腐败也没那么严重,所以杨同可以非常肯定地认为这是柳月的尸体不会错,这一点都不奇怪。
慕容非和苏易一起戴上塑胶手套,开始检验尸体。
慕容非发现,尸体的颈部有明显的抓痕和压迫的痕迹,显然柳月在生前被掐过脖子,光看这颈部,慕容非心中就已经有了底儿,柳月是被人杀害的,死因很有可能就是颈部被掐导致机械系窒息。
苏易说:“慕容,你瞧这里,柳月的衣服是被刀具划开的。”
慕容非仔细看了看柳月身前敞开的衣服,果然那所谓的敞开,其实就是被锐器切划所致,他伸出手去,将那些拥挤在外的肠子推到了一边,发现肚皮上的皮肤破口边缘也非常的平整,他想,这完全可以大胆地认为,肚皮也是锐器切开的。
慕容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想,这凶手先掐死了柳月,然后将她的肚皮划开,而且动作非常粗暴,连衣服都没有解开,直接就隔着衣服,衣服也被一起切开,这番动作到底是为什么?
苏易问道:“肚子切开,难道是为了泄愤?”
申海说:“总不会是为了获取肚子里的什么东西吧?人的肚子里也没什么可以获取的呀?实在是莫名其妙。”
慕容非听他们在讲,他自己一句话都没说,此时,他脑子里又浮现出杨礼那深陷的眼眶,那眼眶里的那两颗眼珠像突然有了魔性,开始肆虐地变得狰狞。
想了一会儿,他说:“老孟,这尸体要马上解剖,等会儿我们刑科所的拉尸车会来接,你这边向侦查汇报一下,我先回去了。”
“好的,看来今天晚上做梦都要哭出声来了。”
“老孟,你都哭了三十多年了,再哭一次又如何?”
老孟笑笑:“这回又要靠你们刑科所了。”
慕容非也笑笑:“放心,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四人离开了现场,慕容非安排池鸣和申海继续留在村子里进行勘查,主要目标还是杨同自己的那幢平房,他希望他们能够再彻底搜查一遍。
安排完他俩的事儿,慕容非对苏易说:“我们回刑科所,尸体到了之后,我们再好好检查一下,我觉得这尸体大有文章。”
“是啊,我也有这种感觉,好好的尸体干嘛要切开肚子呢?”
“这就是我们法医的价值所在。”
苏易莞儿一笑:“是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