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琴君见她失神,随意问了一句:“怎么了?”
“好像不是十二楼……”余愁唔了一句,指了指快到十二楼的光标。
话音刚落,叮咚一声,电梯门打开,韩琴君回想了一下林叔和自己说的楼层,确定没记错。电梯里除了她们,另外还有祖孙三人,话不便多说。
等韩琴君扶着余愁出了电梯,待到拐角处,凑过去俯耳低低道:“别担心。”
呼吸打在白皙的肌肤上,眼见着变得绯红,碎发浅浅晃动扫过耳侧。余愁窘迫地向旁边侧了侧,那一缕调皮的散发也顺着滑动,恰好搭在耳蜗处。
韩琴君忽然心生顽劣,往余愁耳边小吹了一口气。
“呼!”
余愁身子一颤,猛地扭头瞪望她,下一刻始作俑者却呵笑一声,先发制人道:“走吧。”
走过门诊部,朝医生的集中办公地过去。余愁说了一句:“直接找人?”
韩琴君点点头:“是的,对方今天轮休,特地在办公室。”
林叔联系的温医生与韩琴君有过一面之缘,倒是对这位韩家小姐有过几分了解。
她坐在个人的独立办公桌前,米黄色的长发扎在脑后,听到动静抬起头望了一眼。
“请进。”
温医生抬手取下挡了大半张脸的白口罩,琥珀色的眸子望过来,温婉中带着冷然的笑意。口罩半挂着耳垂,搭在她胸前的“温葶芸”处。
她很年轻,以这行业常说的资历来看,达不到成熟的地步,但眼中的老辣却又让人安心。
然而余愁第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她的脸,而是被玩弄在手中,如同蝴蝶般上下飞舞,旋转于五指之中的金色钢笔。
温葶芸将笔按在桌子,呐了一声打招呼,问话:“来了,谁要检查啊。”
她今天轮休,但既然受人所托,便过来开下后门。
余愁总觉得她的目光有些令人窘迫,尴尬地伸出手示意。
“过来把脉吧。”
余愁和韩琴君对视一眼,现在看骨科都流行把脉?两个医学白痴见温葶芸一本正经样子,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询问。
最后余愁乖乖坐在她面前,伸出手号脉。
温葶芸眉头一皱,长嗯了一声,不太肯定地看了看余愁。林老师信誓旦旦的样子,十有八九是有了,自己号脉定珠胎暗结之术也算炉火纯青。
好像没有啊……
韩琴君总有一种术业有专攻,隔行如隔山的突兀感。骨裂把脉?不好直接说出来,她试探问:“腿伤如何?”
“腿伤?”温葶芸指了指自己,道:“你找我妇产科医生看什么腿伤?”
温葶芸抄起钢笔,道:“还是去做个B超吧,有两个月了不?”
这是许雪城给她千挑万选的照片,二十出头的青春年岁,刚刚从学校毕业,脸上稚气未投,旧照上那自带笑意的双眸与开放热烈的明黄花卉相得益彰,黑长直发,白衬衫,如今看来老土的造型放在余愁身上,一点都不突兀。倒是如今全网黑自己成了ZZ正确,说玉女陨落,许雪城敢用这张自己的出名照片做遗照给过来前来吊孝的人看,自带嘲讽滋味。
照片中,昔日的新生代花旦,未受婚姻这座坟墓的煎熬,眉目中的灵气快溢出画屏。
在葬礼的最后,韩家终于来人了,高跟鞋发出的刺耳声音让余愁转过头,记忆涌入脑海,眼神一收惊慌地倒退一步。
韩梅。
年轻的女人脸色涂着一层白刹人的粉底,眉眼带笑肆无忌惮地展露自己的得意。记者举起了照相机,被韩家的保安连着许雪城一起推了出去。
韩梅点了根烟,难掩心中激动地抽了一口,余愁清楚地看到她手在兴奋的发抖。
在灵堂中吞云吐雾,对死者的不尊敬,余愁就在她面前,韩海的眼神却透过她落到遗照上,眯起眼睛:“你总算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