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天下,西华,东墨皆生内乱,正是最虚弱的时候;而南风远在千里之外,即便有心阻拦,恐怕也无力回天,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朕岂会错过,岂能错过!”
耶律长思忽然间站起,头颅微微仰起,望向无垠的苍穹,右手缓缓深处,然后将那片虚无牢牢握在手心,在这一刹那,墨卿烟在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之前的狂妄,甚至在那双需要她努力抬头才能窥见的眼睛里,她都没能看见权力驱使下,帝王应有的野心。
她只感觉到一股不甘,一股无奈,那种宛如生来便低人一等的悲痛!
“墨卿烟,你生在东墨,居住在这片温暖富饶的土地上的你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寒冷是如何的绝望与可怕!
你也永远不知道,那些想从北方而来的飞雪,在它外表的圣洁下,究竟冻结着多少人的性命。
今日,朕即便是输了这局,死在这里,也是死在追逐一统天下的道路上,九泉之下,也不丢人!”
北荒每年冬天,都会南下进犯,无数年来,从未更变。
但大多数时候,东墨也好,西华也罢,甚至包括南风在内,都只认为这是北荒掠夺更多土地与物资的手段。
毕竟,常年居住在北方的北荒士兵,在这个季节,总能比东墨的士兵更好的适应冬日的寒冷。
然而,不曾想,北荒大军的掠夺,其实真正的目的,是避开北方那无孔不入的严寒。
严寒导致的物资匮乏,养不活那么多的人,便逼迫着他们拿起战刀,去富饶的地方掠夺,去生存!
这也是耶律长思无数年来,都觊觎着天下的执念所在。
北荒那片广袤却又贫瘠的土地,尽管生养了他们,却又残酷得让人生不出一丝感激之情。
当耶律长思第一次见到了其它几国不同于北荒的繁华富饶后,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究竟有多少羡慕,多少嫉妒!
从那时开始,他就明白,想要让北荒的子民不再蜷缩在凛冽的寒风中吞雪充饥,就必须要发动战争,去掠夺更多的物资,去占领那些没有严寒的土地。
可一直以来,西华的强盛让他根本无从下手,至于国力最弱的东墨,却总能在危急的关头获得来自西华的援助。
无数次铩羽而归,让耶律长思彻底明白,他可以让北荒将士们用无尽的鲜血攻占下东墨的城池,却没有能力将它们一一纳入北荒的版图。
这是四国制衡千年来,从未有人打破的铁律,除非发生变故!
如今,西华与东墨两国同时发生内乱,便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否则耶律长思也不会在北荒才经历大败,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亲率大军进攻东墨。
即便这样,耶律长思一开始的目标,也只是沧澜关往西的这些东墨并不怎么看重的边城。
再往前,且不说他有没有把握控制住拿下的城池,即便有那个能力,恐怕也会有人站出来阻止。
要知道西华的内乱虽然自顾不暇,可那苍山以南的南风,却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一点,早在耶律长思领兵出征的第二日,密探便连夜送来南方五万精兵集结边境上的情报时,已然明了。
对于那甚少打过交道的南风,耶律长思的了解也仅仅是南风国这一任的帝王君敛,自登基以来,便一改上一任帝王参与四国交锋的策略,转而凭借苍山阻隔的地利,韬光养晦。
而最近的一份情报则是君敛在数月前扫平南蛮部族,将南风的版图扩大了近三成!
此消彼长下,当今四国中真正的强者已然呼之欲出。
翁蚌相争,渔翁得利;耶律长思能抓住东墨内乱的时候的大举进攻,就绝不可能蠢到与东墨拼得两败俱伤,然后替他人做了嫁衣!
因此,在没有绝对的把握的情况下,耶律长思也只能步步为营,这也是他在枫炎骑的帮助下轻易攻占玉水衡关等边境城池,却迟迟没有继续进军的缘故。
要知道,沧澜关易守难攻,几乎天底下人人皆知,那滚滚东去的沧江水底,埋葬着多少将士尸骨,无人能知。
而今,这个拿下沧澜关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摆在他的眼前,他是绝不可能的错过的!
为了剑指天下,亦是为了北荒无数百姓……
“眼下,摆在朕面前唯一的问题便是,云凰公主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朕的亲卫们代劳!”
一语不急不缓的说出,却是无数寒光骤然挣脱束缚,用杀戮与锋芒,把墨卿烟如风暴中心的一叶孤舟般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