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烟登上城楼时,耶律长思正微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一旁的穆雷上前提醒,耶律长思才收回思绪,转头看向一旁的女子。
“你就是墨卿烟?”耶律长思挑了挑眉,注视片刻,倒也没看出这个传闻中女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朕本以为当初在雪羽城令我二十万大军折损殆尽的云凰公主应有倾城绝世之颜,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尔尔罢了。”耶律长思轻笑一声。
按理在北荒这个历来奉强者为尊的地方,耶律长思绝不会是一个以貌取人之人,可一想到眼前的女子曾亲手埋葬了他二十万大军,耶律长思心中就觉着不快,下意识开口,却是不管墨卿烟来此为何,总得先占点便宜才好。
墨卿烟望着北荒帝王,却似不在意耶律长思的话,身体微躬,声音有些低沉却又不卑不亢,“小女子久居山中才得下山,自是不比北帝天威。”
说完,清眸中那不带半点波澜的目光落在了帝王身上,端是一副纵深陷重围,利刃悬颈,也能笑谈风云的平静模样。
与身后那一众只敢死死盯着墨卿烟,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北荒士兵相比,高下立见。
面对墨卿烟这一句勉强算得上是恭维的话,耶律长思也没顺着墨卿烟的话接下去,看似柔和的目光里极好的隐藏着他的锋芒,“云凰公主来此,想必也不是为了这几句恭维的话,所以……”
耶律长思抬手一指桌前的空位,身为北荒帝王,手握大权的他极为难得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有什么话,还是坐下来慢慢说吧!”
墨卿烟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要知道,耶律长思在外的传闻,历来都是霸道暴戾,唯我独尊,可眼下的客气又是哪般?
墨卿烟只犹豫了眨眼的功夫,便果断的走上前去,缓缓坐下,面对着北荒帝王犀利如刀的目光,淡定依旧。
不管耶律长思此刻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反正墨卿烟这边的计划,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先接近对方的。
在墨卿烟坐下的刹那间,身后如影随形的穆雷,让她顿时明白了耶律长思这般客气的缘故——控制一个坐下的人,怎么着也比对付一个站着的人简单。
至少,在耶律长思看来,无论墨卿烟身手多好,想要在坐着的情况下动手,总会留给周围北荒士兵更多的反应时间。
更何况,此刻墨卿烟身边还有一直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杀意的穆雷,在这个杀了他兄长的女子出现的那一刻,其右手就没从刀柄上移开半点。
墨卿烟但凡有一点点轻举妄动,他就绝不会错过替自己兄长报仇雪恨的机会!
所以,耶律长思表面上客客气气,实则是将墨卿烟控制住。
这样一来,不管墨卿烟接下来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他总归能占得一个先机。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耶律长思个人的推断,至于事情是否能顺着他的意愿发展,那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事实上,耶律长思并不知晓,眼下的困局,其实也早已经在墨卿烟的意料之中。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不能让耶律长思放松警惕,那么墨卿烟也绝对不可能在万军从中接近这个北荒帝王,相应的,被对方控制住,也正是接近耶律长思的代价。
这对于墨卿烟而言,是一场豪赌,赌注便是城内近千东墨士兵以及她自己的生死,而胜算,便在于墨卿烟认定耶律长思是一个惜命的人!
心中的惊涛骇浪,墨卿烟未曾在脸上流露出半点,感受着身边那蠢蠢欲动的杀意,墨卿烟转头,挑眉看了穆雷一眼,缓缓开口,“这位不知名的北荒领将,你从方才见到我的那一刻便掩盖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却不知是在何时与云凰结下的恩怨?”
既然想要降低耶律长思的警惕性,那么就绝不能让对方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自己身上。
穆雷闻言,冷哼一声,身上杀意未减半点,“赤狼营副将——穆雷!”
“穆雷?!”墨卿烟皱了皱眉,在记忆里游走一圈,却是没想起自己何时与其有过交锋。
其实这并不能怪墨卿烟记性差,而是当初雪羽城一战,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以至于穆齐从胸腔涌出的热血染红了一地白雪时,墨卿烟也不曾询问过交战之人的名字!
否则的话,穆雷穆齐两兄弟姓名的一字之差,墨卿烟定是能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