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卿烟说完,便有侍女承上早就准备好的银票,这位萍水相逢的患难之交,或许她们之间的缘分,只能就此别过!
然而当青玲看着眼前唾手可得的钱财时,脸上却是浮现出犹豫之色。
她本是孤儿,在山中长大,有幸学得医术之后,便常年居住在山中,靠着替一些樵夫猎户看病疗伤为生,理应碌碌无为的一生,直到她遇见了墨卿烟,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权力的交锋,家国的兴亡,她永远也没有想到,这些本是说书先生口中才存在的事情,自己竟有一天能亲身经历。
比起之前的日子,这几日虽然过得惊心动魄,但所做之事,却是足以名留青史,这让她心中生出一种可以一直跟随墨卿烟的想法。
“怎么了?”
直到墨卿烟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询问,青玲才微微一愣,随后心中一横,做出了一个改变她一生的决定。
“我……我能不能跟着你去往前线,因为我想,我这一身医术,在哪里应该更能派上用场,何况你的伤势还未痊愈,俗话说送佛送到西,我这个做大夫的,若是此刻就把你抛下,就算拿了银子,心里也会不安的。”
她应该不会拒绝吧?青玲一般说着,一般安慰着自己。
有些颤颤巍巍的话语落在墨卿烟耳中,使得她轻轻转头看向青玲,凝视片刻,直到那一双清澈坚定的目光落在她的眼中之时,墨卿烟才莞尔一笑:这个青玲,想来应该是看上我这块金砖了吧!
随后墨卿烟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此行凶险无比,若是你不怕的话,便跟着吧!”
其实墨卿烟在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之后,也渐渐感受到何谓独木不成林。
无论是兵权也好,医术也罢,这些都是她眼下十分需要的东西,否则单凭她一人,就算武功再高,智谋再厉害又如何,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要想替墨逸轩完成那一句魂守东墨的誓言,她需要更多的力量!
当然,其实墨卿烟知道,自己心中对于青玲也算是极为满意,之前本就有心收她,所以眼下青玲的请求,不过恰好水到渠成罢了。
最终,墨卿烟带着青玲,领了三千近卫骁骑的人马西出墨京。
而比起早上进城时的悄然无声,这一次出征,却是引来了近半城百姓的围观,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使得冷清的墨京再次热闹了起来。
不过可笑的是这些城中的百姓,如今还不知道远处已经燃起了滔天的战火,纷纷不解的看着那三千铁骑绝尘而去,余下了无数疑惑与惊叹——不知今朝铁蹄踏破,戮血征战终为何?
与此同时,在被近卫骁骑包围的相府内,有一醉酒数日的白衣少年,惊觉消息后,背着一包行囊,带着忠诚的仆从,悄然间跃过墙头,避开了无数刀兵的看守,迅速离去。
此刻在墨京西城城楼之上,墨渊站在城楼顶端,目送着墨卿烟一行人马渐渐远去,那略显疲惫的眼中,有着前所未有的复杂。
直到青山渐渐遮住了视线,他才闭目仰头长吸一口凉气,默然良久后,轻轻睁开眼睛,复杂不在,唯有一片精光流动。
成大事者,永远都不会感情用事,永远!
缓缓转身,拿出墨卿烟交予他的那一方的虎玉兵符,对着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夏杰沉声道。
“去吧,从现在开始,近卫骁骑就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夏杰接过兵符,郑重的点了点头,正欲离去,却又忽然间停下脚步,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殿下,若有不从之人,该如何处置?”
墨渊闻言,冷冷的扫了夏杰一样,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狠戾的笑意,“若有不从者,杀了便是!”
“从今日开始,这墨京城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随着这一句话说出,墨渊的身上竟猛的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霸气,似压抑了无数年的火山喷薄而出,将他之前那看似懦弱的外表,刹那间撕得粉碎。
“另外,以我的名义给西华皇帝写一封信,即刻送出!”
“属下遵命!”
夏杰在感受到墨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之后,略一愣神后,其眼中的遵从也渐渐化为真正的恭敬,对着墨渊躬身一拜后,才领命退下。
在夏杰离去之后,墨渊忽然间轻轻笑了起来,这笑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他竟捂着面颊,笑声几近疯狂的同时,更有两行浊泪从手指与脸颊的空隙中流下,滴碎在斑驳的石板之上。
从今日开始,再也没有人能够凌驾我之上,再也没有人能拿走属于我的东西!我墨渊,终究会——君临天下!
他笑着,也哭着,从怀中拿出一纸泛黄的药方,注视片刻,却是狠狠一捏,本就脆弱的纸张顿时化作无数纸屑,随着他轻轻松开手,被秋风迅速卷去。
天定四十三年,秋末。
东墨国内乱生,大皇子墨逸轩归途遇袭身死,帝王墨方天气急攻心病倒;同月,西华主将陆炎突率十万精锐进攻东墨,所过之处,势如破竹。
三日后,东墨公主云凰,率三千铁骑,西出墨京,去面对这一场看似毫无胜算的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