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策掬了一把水,将脸洗干净,扭头正好可以看见梳妆台上的铜镜。镜子里的人柳眉凤眼,瓜子儿脸,眼若明月,色如牡丹,明艳得不可方物。柳嫣是修真界第一美人,江曦继承了她的容貌,果然名不虚传。
“哎嘛。我都要爱上这个小姐姐了。”他对着铜镜自恋了一番。等到洗澡水凉透了,刚想站起,心里一个坏主意就蹦了出来。
“道长,我没拿衣服,你帮我取一下。在屏风上挂着。”
这个要求对瞎子很不友好。但唐淮星没拒绝,放下腿,拿起床铺上搁着的剑,慢慢地点地走过来。他记得屏风所在的位置,取下挂着的衣服,靠近叶策。
“麻烦你啦。”叶策从浴桶里跨出来,踩到地上时忽然脚底打滑,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唐淮星的耳朵动了动,身影一闪,瞬间来到他身侧接住他。两人贴得很近,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
叶策视线里满是唐淮星俊美的脸,玉额秀颌,鼻梁高挺,唇薄而优美,蒙着眼睛有一种禁欲的性感。
自己身上未擦干的水渍全部打湿了他的衣服。嫌不够似地勾住他的腿蹭了蹭,随后舔舔嘴唇,轻轻地说:“裤子湿了,换一件吧。”
“……嗯。”
唐淮星慢半拍地应了,将他扶正,寻着记忆来到衣柜前,摸出行囊后动作停了下来。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微微蹙起眉头:心跳得这么快,生病了吗?
叶策见他不动,戏谑地问:“要不我帮你换?”
“不必。”他神色坦荡地脱裤子。
男人上澡堂坦诚相见是稀松寻常的事,彼此还会攀比一番。比如肌肉,比如……
靠!
叶策瞟了一眼,顿时不平起来:小样儿长得这么可爱,居然有一座人间巨炮!反正原著里唐淮星到死都是童子鸡,这凶器永无用武之地,干脆切了泡酒吧!
嫉妒使他阴险起来,阉人不成,悄悄地藏了唐淮星换下的亵裤,装作若无其事地上床。见唐淮星从衣柜里抱出被褥,拍拍床铺说:“挤挤睡呗。我又不要你负责。”
唐淮星微微颔首,将被子放回原位,慢慢走回了床边。他摸索着,手臂突然被人抓住,猛的一拉,就被拽到了床上。
他能感觉到叶策撑在他上方,炙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登时热了起来,心里也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眼布被解了下来,微凉的手指轻轻抚摸他受创的眼尾,清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当初怎么下得去手?”
“那时只想着练剑,没想太多。等回过神来,已经瞎了。”
“痛吗?”
“嗯。”
叶策“啧”一声,“你对自己真够狠的。”
唐淮星:“我听见心里的声音:花红柳绿是阻碍证道的绊脚石。该踢开它们。”
叶策不置可否,“你这是入魔了吧?”
他神色坚定:“心不乱,就不会入魔。”
叶策又摸了摸他紧闭的眼,似乎这样就能减轻多年前所受的痛楚。随后在他身侧躺下,单手搁在脑后,翘起二郎腿说:“我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对自己够狠,对别人心软。不过他很矛盾,明明是为我好,偏偏要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把剑架在我脖子上逼我背书。”
唐淮星:“我不会拿剑指着你。”
“为什么?”
“你不会武。唐门从不恃强凌弱。”
叶策:“不会武不一定是弱者。弱者也不一定有理。近水知鱼性,近世知人心。你弄瞎自己,的确远离了红尘,但也丧失了洞察人心的能力。人心之善变,妖魔鬼怪也无法企及,绝世剑道也无法堪破。”
唐淮星:“为什么要变心?”他伸手扯过被子,给两人都盖上,“我的心一直很坚定。它告诉我该如何做。握紧剑,守着唐门,不能倒下。早点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本想提醒他小心枕边人的叶策反而被他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弄得无话可说。
唐淮星的赤子之心难能可贵。而江曦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无论唐三有多好,对他有多仁义,他都无动于衷。
但叶策不是冷心冷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