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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梅桑的推辞让圣勃夫异常愤怒,他更没想到的是波德莱尔居然在背后暗箱操作。
圣勃夫与波德莱尔之间的芥蒂更多的是文学艺术上的分歧。
从1844年开始,圣勃夫就当选为法兰西学士院院士,从1848至1860年先后担任过列日大学、法兰西大学和高等师范学院的教授,他在巴黎文艺界有着举重若轻的地位,是浪漫主义潮流的积极参与者,此时却仿佛像吞下一只苍蝇般,圣勃夫被波德莱尔搞得进退两难。
然而,圣勃夫并没有意识到,一场更加伟大的文艺革命正在拉开序幕。
产生于十八世纪末期,并且在十九世纪上半叶发展到了顶峰的浪漫主义文学正在逐渐的退出历史的舞台,此时的雨果,圣勃夫等老一辈都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辉煌终将过去,法国文艺界将会迎来一场伟大的新生。
即是旧的终点,又是新的开头。
正如后世高尔基所言:“波德莱尔,‘生活在恶之中,爱的却是善’,最后,他给法国留下了一些流露出冷酷的绝望气息的阴暗狠毒的诗而死去了。为了这些诗,人们在他生前称他作疯子,在他死后称他为诗人。”
波德莱尔藐视浪漫主义,标志着象征主义的兴起、以及现代派文学的正式出现。也是后来一百多年里出现的各种现代派文学流派和著作的总根源,在大多数现代派的作品里可以看到它的影响和痕迹。
“圣勃夫先生,我们会在下一期的专栏里刊登你的文章作为补偿,你看这样如何?”
威尔梅桑提出了一个缓和的方案,他也不想与对方闹得太僵。
“不必了,威尔梅桑主编。”
圣勃夫摆了摆手,冷漠的回应道,“就这样吧,既然波德莱尔阁下这么力捧这两首诗歌,我想也是时候应该为他点评一次。”
他的目光瞥向了报纸,笔名只有一个G字母缩写的署名仿佛要刺痛他老迈而脆弱的心脏,最终只是不屑的嘟哝道,“这首诗歌,比起之前的《牧神的午后》简直天壤之别,如果说前一次是波德莱尔拾得珠玉,这一次他比捡了狗屎还恶心。短短两句诗?也配称得上是诗歌?与那位加里安比起来,这个人根本没有资格称自己为诗人!”
其他人的态度却与圣勃夫的愤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在费加罗报社大闹一顿的他却并不知道,《回答》和《一代人》也被搬上了乔治桑的沙龙聚会。
郁金香点缀着环绕的红色砖墙,蔷薇花如同一道粉红色的瀑布倾斜而下,含苞待放的花朵像是溅起的水花,映衬着天蓝色的苍穹。
翠绿色的草坪上点缀着白色的桌椅,有说有笑的身影三三两两的绅士和淑女正在闲聊。
乔治桑的庄园正在举行一场盛宴。
波德莱尔,小仲马,乔治·桑,屠格涅夫,能数得出名字的文艺界泰斗都齐聚在乔治桑的庄院,参加她的文学沙龙。
收到这场宴会的邀请函时,不少人还感到微微的惊愕。这位大胆的离经叛道,与众不同的女人在肖邦和缪塞逝世之后闭门谢客了好长一段时间,然而选择在这个时候复出,隐约嗅到了其他的意味。
魏尔伦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踏入巴黎的文艺圈子。
此时乔治桑拿起了手中的报纸,对着在座的人说道,“想必大家最近都知道了波德莱尔阁下发掘了一个好苗子,那篇《牧神的午后》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而我们也很期待这位叫加里安的小伙子,参与波德莱尔阁下接下来举办的文学沙龙。”
小仲马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自从波德莱尔的《恶之花》被当局查封之后,法国的诗坛已经冷清了很久,《牧神的午后》简直像一股清流,为整个文坛注入了新鲜的活力。话说回来,波德莱尔,你到底是从哪里发掘的苗子?”
“机缘巧合。”
波德莱尔向小仲马眨了眨眼睛,小声的说道,“就如同你的《茶花女》被发掘一样,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情。”
小仲马知道对方不愿意深究,他也不继续说什么,只是朝着波德莱尔露出了一个蒙娜丽莎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