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牧笛:时老师一直在强调说,不要单从就业率看美国的经济,应该从它的制造业的复苏,包括出口的增长去看美国。其实这个观点跟金德尔伯格的观点一样,他写过一本书名字叫《经济霸权1550—1990》,这本书的观点就是,一个经济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经济要有生产性,一个霸权从强大到衰落,就是从生产性到非生产性的变迁。
郎咸平:这个话讲得太好了。我给我们刚刚讲的中、美、欧三国的政策做个总结,美国叫做发展制造业,“藏富于民”。中国叫做4万亿投资拉动。欧洲为什么排其中呢?因为哥儿们自认水平不够,什么都没做。那什么都没做,就对了。
时寒冰:实际上什么都没做是最好的。如果中国在次贷危机发生之后,也什么都不做,中国现在就会是良性发展。
郎咸平:而且中国很可能排第一。
时寒冰:其实当时是一个最好时机,趁次贷危机把房价降下来,挤压泡沫。
郎咸平:当时根本就不要动。你让房价跌,反而没事儿,结果是你硬要扛这个房价,就成了现在这样了。这主要是我们对经济的定位不一样,日本是重视家庭。美国是重视企业,它认为经济复苏就是企业复苏,所以它全力以赴拯救它的企业。
王牧笛:刚才教授用PMI表示经济,其实表示的是经济的活跃程度,这个活跃程度或者景气指数是很重要的,它比GDP线性增长的指标要强很多。
郎咸平:所以我希望我们政府能够在“十二五”规划的时候考虑一下,做一个各国的纵向比较,什么才是对老百姓最有利的政策。不过,坦白地讲,我们政府在这方面也有些好的反思。比如说2010年11月2日的《人民日报》海外版登的,“十二五”规划的基本精神是什么?它用“民富”两个字。民富其实就是“藏富于民”。11月4日人民网又提出一个观点,说“十二五”规划的另外一个基本精神是什么?是“放弃保八”。就是说,不要把所谓的保八保九当成一回事,老百姓更富裕才是我们执政的要点。其实政府目前在这方面也有稍微改变,我觉得执政的标准应该往这方面走。
王牧笛:其实,中国经济“软着陆”的过程也是民众破除对国内生产总值数字崇拜的过程,我们在慢慢地适应这种国内生产总值不那么强地增长。
郎咸平:对的。这几年我一直呼吁“藏富于民”,也叫做“民富”,不要再看什么国内生产总值之类的数字。
时寒冰: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应该学习西方国家的做法,还是让企业来做经济的主角。
郎咸平:完全正确。
时寒冰:因为企业最懂经济应该怎么做,它会做市场调研,会考虑怎么做。
郎咸平:讲得更具体一点,应该让民营企业来做。
时寒冰:对。如果是政府来做就比较麻烦,想想看,政府官员里面有多少是真正懂经济的?最后的结果还是印发货币,印发货币的结果就是老百姓的财富一次又一次地被稀释,更消费不起。
郎咸平:对。按照央行的数据,地方政府负债14万亿,国企负债16万亿,加在一起就是30万亿。
王牧笛:审计署的数据是10。7万亿。
郎咸平:银监会是16万亿。几个单位发布的数据都不一样,但我认为都低估了。
王牧笛:我们就按照十多个亿的当量来算。现在央行又面对一个两难的选择,通货膨胀就像一把高悬的剑,要抑制通货膨胀就要加息,但加息又不能加太多。
郎咸平:加多了,地方政府还不起钱。
王牧笛:对,加多的话,就要了地方政府的命了。
郎咸平:怎么办呢?那就不还了。接着呢,就是印钞票了。这样的话,通货膨胀很难控制住。
时寒冰:中国这个棋局不容易下活了。为什么呢?不加息,通货膨胀肯定是越来越严重。加息呢?
郎咸平:制造业也好,地方政府也好,都有破产的危机。
时寒冰:政府投资那一块对加息不敏感,因为它借钱从来没打算还。
王牧笛:跟铁道部一样。
时寒冰:它一加息把谁加死了?我们的民营企业。而民营企业生产的产品跟政府那一块不一样,政府那一块少了没关系,民营企业那一块一少,物价就容易上涨。
郎咸平:没错。
时寒冰:你看,加息是通货膨胀,不加息还是通货膨胀。棋走到这儿了,已经没法下了。
王牧笛:彻底没得下了。
郎咸平:你这样讲是不对的,你要相信领导,只是你跟我没法下了。
时寒冰:对,我们俩没法下了。
郎咸平:你完全放心,领导可以下得了棋。我觉得你对我们领导是不够尊敬,这不行的。
王牧笛:还是当年“郎眼”的一个名言,走到了滞胀的阶段,可能所有的政策都会失灵,因为面对一个非常两难的选择。
郎咸平:我们现在就走到了我当时预言的滞胀了。
谁应该是中国经济的主角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最主要的是转变政府的职能,就是说不要以主导经济为主,推动经济的角色要让民营企业去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