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他看着窗外缓缓倒退的房子,再看看中控台上的香烟,“张连长还蛮大方的嘛,用牡丹烟当喜烟,县长家也就这个档次了吧,我还以为他买个东海就不错了,以前各家各户都是用的经济烟,经济烟不要票。哎,他哪来那么多乙级烟票?”
陈凡将车驶向通往村外的小路,“我给的。”
他手里有好多各种各样的票,牡丹烟票就有20几条,大部分是以前还没恢复稿酬的时候,江南文艺杂志社给的“稿费”,少部分是机械厂杨厂长和李副厂长给的。
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听到他的话,杨传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县长家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票来啊,除非是供销社经理还差不多。
过了好几秒,他才点点头,“现在也就伱有这个本事,钱好赚、票难得啊。”
话音刚落,他自己就愣了一下。
什么时候自己会觉得钱好赚了?
哦,是自从这个小家伙来了之后。
想到这里,他不禁转头看了看陈凡,心里暗暗感慨,幸亏那天多看了几眼,发现有个人趴在河滩上,没想到竟然捞上来个金娃娃。
这时陈凡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队长,咱们小队什么时候分红啊?”
杨传福回过神来,“哦,明天就分。”
顿了一下,他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的工分在大队,没在我们小队,就算你在陶器厂有工资,也是每个月按时结算给你,分红跟你没关系啊。”
陈凡正要说话,却又听见杨队长说道,“哦,你还有10块钱的奖金。”
“啊?”
陈凡顿时愣住,不禁看了看他,“10块钱奖金?”
那是什么?
见他满脸迷惑,杨传福哈哈笑道,“这个是陶器厂给职工发的年终奖,每人10块钱,另外还有一些过年的福利品。”
陈凡有些好奇,“每个人都是10块钱吗?”
杨传福点点头,“都是10块。”
他看见陈凡将车窗摇下来,车里的烟雾迅速散去,便也抓住自己这边车门上的摇把,微微用力,将车窗摇了下来。
一股凉风吹过,顿时神清气爽。
随即将烟伸出窗外,烟灰迅速被吹去,再收回来抽了一口,说道,“这10块钱奖金,是每个单位都有的。到了年底的时候,单位给员工发年终福利,不管条件是好是坏,都会发一部分福利品,再给10块钱的年终奖。
这个年终奖其实就是个意思,说多不多,连半个月工资都不到,说少也不少,有些穷地方的生产队一年到头分红都没有这么多。
真正看单位实力的,还是福利品。”
他说着转头看向陈凡,笑道,“听菊儿说,你把机械厂的福利品领回来了,一大袋的50斤大米,一桶猪油,还有好多水果和其他东西,嘿嘿,那就是大厂的实力,放在整个云湖都是这个!”
这个就是他竖起来的大拇指。
陈凡呵呵笑了笑,“那是领导抬爱,我估计我那份是特殊对待,普通职工不可能有这么多。”
杨传福恍然点了点头,“我就说呢,机械厂职工上万人,要是每个人都是这个标准,就算他们不差钱,也没地方去买那么多猪油和水果啊。”
车子摇摇晃晃向前,不一会儿便开过了主干道,通过一座预制板搭建的简易桥,进了6队的地界。
看到这座桥,陈凡脸上的笑容不禁更盛了几分,“队长,这座桥是什么时候换的?”
以前这只是一座由几根树干搭起来的木桥,可以走马车,但汽车就有点悬。
他刚才还想着绕道挨着公社的那条路回村子,没想到才几天没经过,这座桥就变成了钢筋混凝土做成的预制板搭成的桥。
这条灌溉渠大约有四五米宽,预制板自然没有这么长,一般在两米多的样子,所以在河沟中间还竖着建了几个桥墩,汽车开过去的时候,一点摇晃感都没有,稳稳当当的。
杨传福听陈凡问到桥,不禁打了个哈哈,“也没几天,就前些天你去省城的时候,里面10个队都通了自来水,当时建水塔的时候还多了一点材料,杨书记开了个小会,就决定利用这些材料,把灌溉渠上的木桥都换掉,几天功夫就弄完了。你不在,就不知道,然后这点小事也没特意跟你说。”
陈凡点点头,“挺好的,原来的木桥隔几年就要被冲毁一次,换成这种砖混桥,起码能管二三十年。”
杨传福笑道,“那是。修桥的时候我们还在说,等攒够了钱,就把那条主路修一修,弄个水泥路面的,比公社上还气派。”
公社的两条路,一条南北走向的胜利街还是前清时期修的石板路,也亏得青石板结实,虽然已经坑坑洼洼,倒也还算平整,另一条则是东西走向的建设路,这条路只有“镇中心”十字路口一段是水泥路面,再往外延伸就成了石头煤渣填埋的渣土路。
要是卢家湾能有条件修水泥路,绝对能一下子把公社都比下去。
不过水泥是重要战略物资,何况这么长的一段路,几乎比胜利街和建设路加起来还长,先不说公社会不会批准卢家湾生产大队的申请,就算真的批准了,县里也肯定要卡一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