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低声同团子道:“回去后你爱怎么在屋里跑就怎么跑,使劲儿撒欢,但是现在要乖乖的哦。”
团子嗷呜一声,将脑袋缩回去,满足地躺在幼清怀里。
今日庙会与别处不同,空地前架起了大片蔷薇花屏,一眼望过去,风雅夺目,特别好看,小姑娘都往那边凑。
幼清抱着团子往蔷薇花屏那边走,“团子,我们也去嗅嗅花。”
花屏呈回字形,走进去跟入了地下迷宫似的,刚一脚踏进去,忽地拐角处的花屏后伸出一只手,皓白的腕子,小巧秀气的手掌,食指微曲,朝幼清的方向勾了勾。
幼清一愣,缓步踱过去。
“清姐姐!”
福宝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丝毫没有任何生疏感,凑上来望见幼清怀里的团子,一双眼睛缓缓瞪大,惊喜地喊道:“是狗狗咧,清姐姐你竟然有只小狗!”
这是幼清第二次在洛城见到福宝,完全没了第一次的惊讶,对于福宝的出现,她并未有太大的感想。
“你又要替他送信么?”语气甚是冷漠。
福宝抬起脑袋,不知所措地看着幼清,“清姐姐,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要主子的信吗?”
幼清皱眉,一字一字道:“我早已与他恩断义绝。”
福宝嘟嘴,不是很高兴,手指抵在唇间,做出嘘的姿势,“清姐姐,莫说这样的气话,主子他……”
话未说完,幼清便掉头离开。
福宝忙地一把拉住她,“清姐姐,你听我说完……”
“幼清。”
一道熟悉的男声自花屏后传来,幼清怔住,这声音太过熟悉,曾经在她耳边痴迷地唤着她的名字唤了千百回,如今再听,差点以为时光倒流。
回过头,望见的却不是记忆中那张脸。
齐白卿不长这样。
幼清往后退一步,问:“你是谁?”
齐白卿温和道:“幼清,是我,白卿啊。”
他望着她的目光这般渴望,幼清愣了半秒,“白卿?”
福宝在旁边拉了拉齐白卿的袖子,细声提醒:“主子,摘下面具。”
齐白卿这才反应过来,他实在太紧张,一想到她在跟前,就慌张得手足无措,差点连脸上戴着人皮面具的事都给忘了。
背过身好不容易取下面具,回头望见幼清脸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当即有些腼腆,柔声道:“幼清,现在能认出我了吗?”
幼清心乱如麻,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不知他为何要出现在这里,也不知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多得不知该先选哪个开口。
齐白卿鼓足勇气往前一步,他贪恋地盯着幼清,眸子里满是柔情,“幼清,近来还好吗?”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人,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阳光明晃晃地在头顶照着,那光照在他白皙秀气的脸上,他身后蔷薇花开,空气混了花香和草香,一如当年在王府花园时的初次相遇。
幼清一阵心酸,撇开头不看他,“你来了也好,有些话我正好同你当面说清楚。当初你既然选择放手,如今就不必再苦苦纠缠,我已经将你放下了,从此之后,你过你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无需惦念。”
齐白卿听得她说这话,内心悔恨,懊恼得面红耳赤,问:“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么?”
幼清脸一红,羞愤抬眸,“我是不是他的人,已经与你无关。”
齐白卿思及过去,心中似有千万根刺,痛得他几近痉挛,双眸一闭,心酸含泪。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是他太懦弱,是他太天真,是他太胆小,他配不上她,可事到如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得豁出去博一把。
“幼清,当初我那样待你,是有隐情的。”他终是决定将当初徳昭找上门的事如实相告,关于身世的事半点说不得,想来想去,也就这个能说了。
幼清下意识拒绝倾听,“我不要听。”
齐白卿凑近,低下头,挽了幼清的手,道:“我曾在睿亲王跟前发誓,此生绝不与你再有纠葛,绝不同你见面,可是幼清,我做不到,我情愿下地狱遭受重重煎熬永世不得翻身,幼清,是他逼我离开你的。”
幼清摇头,“不,你撒谎!”
齐白卿怔怔地望着她,“幼清,这几年来,我何时曾骗过你?”他颇有些不自在,咬牙道:“你若不相信,大可以去问当初同我串戏的姑娘,叫淑雅的,她是个青楼姑娘,在行成胡同左街上的醉烟阁,我邻家牵的线,酬金是一两银子,因着你动手扇了她一耳光,所以又加了一两银子。”
他语气这般坚定,说得又如此详细,幼清想起那段时候同徳昭相遇的细节,她忽地没了底气,声音有些打颤,道:“他逼了你,你便放弃我,可见你对我的感情,根本不如想象中那般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