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点钟,我和尤小萍在港海的机场上机,先飞香港,再转机飞去澳洲的墨尔本。
又要去骗人啊,骗的还是个将要魂归天国的人,我心情无疑非常忐忑。更忐忑的是,我前后问了三遍,尤小萍都不肯告诉我她是怎么向凌倩说的?凌倩为什么肯妥协?问都不问我本人,直接就批个出差,我总觉得是因为尤小萍答应了某些条件。
当然,我告诉了尤小萍我要去美国,她问我去做什么,我没有说实话,她就哦了一声!
我和尤小萍到了墨尔本已经是十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那边是深夜,静悄悄的。不过,我们一出机场就有人接,是尤小萍的姑父,尤小萍叫他德哥,很无语,干嘛不叫姑父?都把姑父当哥了,我还得跟她一起叫。德哥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不过有点老,估计要大宁姑姑十年八年,人很和气,带我们上车,他的车,然后载我们到医院……
外国,我第一次去,那土地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各种建设更不用说,就拿医院做个对比,人家那才叫医院,我们天朝的医院叫营业场所,除了坑爹还是坑爹。
宁姑姑的病房是重症病房,我们进去是需要先经过消毒的,而且还得换医院提供的衣服。德哥没有和我们一起进去,他留在了门外,坐在椅子里。
病房是个非常不简单的病房,很多医疗器材,而且一个个都与宁姑姑的身体有关,都是有线通着的,要么就是针头插在宁姑姑的皮肤里,要么就是一块有吸力的东西粘在她的皮肤里,反正看着很凄惨,宁姑姑还是不清醒的,尤小萍喊了她几声她才有点反应。
“小萍,小才,你们来了?”宁姑姑的声音比想象中要虚弱许多。
尤小萍抓住宁姑姑一只手说:“来了!”
“姑姑……要走了!”宁姑姑开始流泪,“以后见不到你了,见不到这个世界了。”
尤小萍也流着泪:“不会的,你会没事的。”
“别哄我了!”宁姑姑目光投到我身上,举起手,我抓住了,她才说,“小才,你要好好照顾小萍,她任性,喜欢发小脾气,很多事情都做不好,那是她,她就是那样的,独一无二的,没有翻版,没有雷同,你要包容那样的她。羡慕别人的爱情,就像羡慕别人身上的衣服那样,恨不得去买件一模一样的来穿,你不要那么想,你不知道那件看似美丽的衣服穿起来是什么滋味,也许勒紧到快窒息,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头:“明白。”
“你们赶紧生个孩子吧,那是你们的责任,是该要个孩子的,不要说忙,不要说什么计划,你们结婚那么久了难道还没有计划好?”宁姑姑转向尤小萍,“答应我,等我走了就要立刻计划,这是姑姑最后一个要求了,你答应我,发誓。”
尤小萍点头:“好,我发誓,你……走了。以后,我就计划生个孩子。”
“那就好、那就好。”宁姑姑露出微笑,对我说,“小才,你要努力点,知道吗?”
我点头:“知道。”
“嗯,你出去吧,我有话对小萍说。”
出去前,我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但想不到,所以最后只是很缓慢地放开手,心里有点堵,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酸酸的、咸咸的。
出去了,换回衣服,坐在德哥傍边,德哥说:“第一次见你,没想到就在这样的环境底下,不过也不需要悲伤,人活着,活多久,什么时候死,都是注定的,天理如此,谁都无法控制,如果不是因为等你们,可能已经走了。”
本来就难受,听了德哥这话更难受了。
德哥继续说:“等下我找个地方给你们休息,我看着可以了!”
我哦了声,没有说好,更没有说不好,因为我觉得尤小萍不会同意。事实上,我猜对了,尤小萍出来的时候,德哥一说,她就不同意,说她就要在医院,哪儿都不要去。
德哥说:“只能在外面坐,不能在里面,你们坐那么久的飞机,都累了!”
尤小萍摇头:“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儿,对了,表弟呢?”
德哥说:“在家。”
“嗯,你回家吧,我在这儿,我送你出去。”尤小萍动手去拉德哥,然后推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