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昏黄的天空渐渐被墨一般的色染了暗意,唯有西面的天际流光溢彩的晚霞,像天上的仙子亲手织出的彩锦,炎色中混杂着些许梦紫流金,临窗而立,映入眼帘的宫殿似渡了层暗金色的光晕,晦暗不明中却有种摄人心魄的气势。
这般动人的美景,能有闲情逸致的终究还是少数。
苏代怔怔地打量着眼前陌生的场景,眼前像是蒙了层霜,朦朦胧胧,见不真切,她拨开低垂的帘幔,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只是他们的面容让她看不清晰,这是,梦麽?
女子跪在光可鉴人的地上,看着倒映出的自己,面色憔悴,眸中却盛满了讥讽,“我没有私通。”这五个字像是从发闷的心口氤氲而出,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抬眸去瞧眼前的男子,他的眸光清冷,她轻笑一声,他似是从未信过她,在他心里,她永远比不上那人。
“好生看管。”男子对殿中的宫女清冷的丢下一句话,便拂袖而去。
苏代诧异的瞧着面露绝望的女子,她的容颜在她眼中渐渐清晰,心中像是被狠狠的敲击了一下,那张脸,是她自己。
眼前的场景在一瞬间扭曲,当周围渐渐平息时,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端坐在妆镜前梳妆,一笔一笔的轻描黛眉,那黛色似远山,她眉心间凝着些许漠然,就在此时,宫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排御林军从门外齐刷刷的小跑进入,末了,是一个端庄秀美的女子,女子身着八幅湘裙,神采飞扬,声音里满是讥诮的笑意,只听她扬声道:“乞颜氏德行有亏,与人暗通款曲,祸乱宫闱,罪,不可赦。”
乞颜氏?那不就是她自己?苏代瞪大了双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妆镜前的女子淡淡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那忠心耿耿的婢女拦着不让本宫进来,那本宫能怎么办?”湘裙女子笑得肆意。
只见她身后的一个内侍一把扔过来一个鲜血淋漓的东西,那东西咕噜咕噜的滚到了苏代的脚边,她凝眸一瞧,浑身的血液似倒流了一般,汗毛倒竖,那个鲜血淋漓的东西,是折颜的头。
苏代的心如在赤火上烤一般,焦灼不已,她想看清那个带着御林军进来的女子,可她的轮廓终究模糊不清。
苏代惊慌的抬手,只见她的手在空中几近透明,她这是死了么?低眉往下看着,她的脚浮在半空中,她到底是在哪儿?为什么会有个一模一样的自己?那个男子又是谁?那个湘裙女子又是谁?
心中郁结了太多的问题,她头疼欲裂,双手死死地捂着嘴……
“灼灼?灼灼?”半空中似有人在唤她,灼灼?好遥远的名字,只有一人会这么喊她……
荣秉烨瞧着满头冷汗的苏代,心中急得不行,他知她是梦魇了,她的牙齿死死的咬着下唇,双手紧握成拳,可是眸子却紧紧地闭着,“灼灼?快醒醒。”
苏代猛然从梦中惊醒,正瞧见荣秉烨正满脸忧色的看着自己,她打量着周围,楠木漆金拔步床上低低垂着娇黄色帷帐,上头用棕色的丝线绣出了腊梅的枝干,零星点缀着一朵朵怒放的红梅,在红梅旁有两只绶带鸟和竹叶,寓意举案齐眉。床柱两边雕一对花瓶,花瓶上是莲花莲蓬。
这,还是未央宫?刚刚只是场梦?可是为何这般真切?
“灼灼,不怕,朕在这里。”荣秉烨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着。
她惊魂未定,刚才的感觉太过于惊恐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她的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袖,声音仍有些颤抖:“我刚刚做梦了,梦里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不怕,你是被梦魇着了。”他怀中的温度那么真实,竟叫她心生痴恋,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