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薛明最终也没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草草的脱下衣服,又将早已忍受不住的蒙面巾撤下扔掉。下次说什么也要先准备好才行。好好的冲洗了一番,薛明才安心的上床睡觉。
与此同时,处理试卷和阅卷的院子处,内帘官将外帘送来朱批过的卷子送了过来。为了防止内帘和外帘的官员勾结,两个院子之间是被一道帘子隔开的。两边只能隔着帘子说话,外面的人不能进去,里边的人也不许出来。
此次考试的主考官是王震王大学士,但王震并不阅卷,而是将试卷分给诸科同考官。虽然国朝科举,同开了十余科,进士只是其中一科,然而时至今日,朝廷独贵进士,因而考进士科的,要比明经、明法等诸科加起来还要多得多。
考生多,判进士科卷的同考官也最多。好在大宋朝最不缺的,就是官员。为了避嫌,一捆捆试卷被编号,由同考官摇签,摇到哪一捆就阅哪一捆。
每个同考官大约阅二百分份,先阅贴经、再阅墨义,这都是有标准答案的,阅起来最简单。同考官遵循同一个标准,考生贴经十题最多错一道,墨义十题最多错两道,墨义和贴经加起来,一共不能错两道……只有这样的卷子,才有被继续阅下去的资格。
同考官们将认为可取的卷,送回主考官处,先是副主考看过,认为可取,便会写个‘可取’,递给主考官,认为不可取,便会打回去。
主考官一般不会驳斥副主考的面子,最后批一个‘中’字,答这份卷的考生就被取中了。
只是在两人阅卷结束后,二位主考官还要把所有卷子检索一遍,以确定没有徇私舞弊。而刁文德的卷子,就是在这个环节被黜落的。
等试卷批的差不多了,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十多天。
后几日,王震又与副主考,诸位同考官商定了名次,通常除了最前面几名外,解试的名次并不重要,因为这只是个参加贡举的资格。所以考官们比较放松,很快就把名次拟了出来。
到了八月底,二位主考同各经房在至公堂上拆号填榜。先填了正试的,见第一名是最近颇有神童之名的薛明,考官们有些觉得很惊讶,但大多觉得理所当然。像王震见了第一名的解元是薛明后,就忍不住捋着胡须说道:
“果然不负神童之名,名副其实啊。”
“哦,难道大人见过此子?”
旁边的副主考问道。王震便将薛明作诗,对对子以及神断奇案的事情给众人又讲了一遍……
最后王震对着在座的考官们笑了笑,说道:
“既然取中了公认的解元,这说明咱们阅卷公允。嗯,值得祝贺一下,呵呵!”
旁边也有听过薛明的考官附和道:
“这科解试里没强手,怕是得等到殿试,才能称出他的斤两……”
这一科考试的水平极高,解的举子怕是来年基本都能登第。
待把五百名正额举人填完,再填锁厅试的。只见拆卷官唱出卷的编号,书吏找到对应的试卷,当众拆开糊名,大声唱道:“中者姓刁、名文德、江苏无锡人氏,官左文林郎……”
‘哗……’官员中有知道刁文德的来由的,纷纷惊讶道:“居然是他,据说他是上次解刁文东的弟弟。一家出了两个贡士,不得了啊!看来以后又将会成为一段佳话了……”
今天是放榜的大日子,开封城在这一天早早的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各家各户,但凡跟能科考沾上边的,无不早早的就推开了大门,簇拥到榜的开封府大门两边。人头攒动,闹声震天。挤在人群里的小舅舅李纬忍不住对着起晚的薛明和李文山兄弟俩抱怨道:
“昨儿个一早就跟你们说要早起早起,怎么说就不听呢?你们看看今儿这人挤的!”
“小舅,要我说咱就外头等着得了,干嘛非跟这些人往里挤啊?你看我身上这衣服皱得……”
李文星显得颇有些狼狈的想要躲开周围人的接触,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一会儿头上的帽子都不知道给挤哪去了,披散着个头被人“蹭,蹭,蹭”的又给挤了出来。
“这是要抢钱哪?什么人都往里挤?那个谁,我记得你,你不是街东头卖早点的吗,你家不是就你一个人吗?你也来凑什么热闹啊?”
边整理着头,李文星边对着刚刚挤的最凶的那个汉子喊道。看来还是个熟识的。
“李公子,你不知道,后街的后生也参加了今年的科举,我这不是好奇想先来看看这后生中没中嘛,回头卖早点也有的说头。嘿嘿……”
那汉子傻傻的挠了挠头,随即又奋不顾身的继续往里挤去。
无奈的摇了摇头,李文星索性也不再往里挤,向着一边人少的地方走了过去,准备在那儿等待其他几人出来汇合。冷不防就见薛明和他大哥正站在那边说说笑笑的,不知在聊些什么。
“哈,你们俩也被挤出来了?看来我还是挺有战斗力的嘛,嘿嘿!”
“嘁!我们根本就没往里挤好不好?一看人多我们俩就退出来了,哪像你们,跟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呵呵!。”
边说李文山边指着还在人群中奋力拼搏前行的李纬当做例子给李文星看。不知道李纬要是知道他的三个晚辈再背后这么编排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开封府衙的大门才缓缓的打开,从中走出几个官员,怀里抱着的想必就是榜单了。也不理门口那些不停询问的人,径直走向两边的照壁,麻利的将怀里的榜单就贴了上去。
“哄!”
榜单还没张贴好,人群就将苦逼的俩官员给挤了出来,忙不迭的跑向一边,离这群疯狂的学子们远远的。
拥挤的人群中葛然冒出一声兴奋的尖叫声:
“中了!中了!大外甥,解啊!你是解!头名啊,哈哈,我李家也出了个解啊!看谁以后还敢在我面前嘚瑟,我以后就是解的舅舅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