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了这张脸,你就不喜欢了。」
「你怎么不干脆点死了呢?」
「因为还没活够啊,我死了做什么。」
我确实没有活够,前十几年都在皇宫里,在自己仇人眼皮底下讨生活,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甘心就这么去死。
那天晚上谢钰到底什么都没做,我猜他就是误会我和谢林修做了什么,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他我在太极殿跪了一晚上求出宫才导致第二天离开时腿脚发软,有些事就让他误会着也挺好。
在普耀寺并没有人拘束我,谢林修大概也不担心我趁机跑了。当然我知道凭我自己也跑不了多远,因此自己断了自己的心思,只是闲暇无事进城逛逛,喝喝茶听听戏,日子过得也算闲适。
京城多贵人,虽然我见得少,但总会碰见几个熟悉的,例如安阳侯家那位有点傻乎乎的世子,他叫什么来着,我又没记住。
他遇见我也不好意思直接上来交谈,只是坐在我对面的茶桌上不时往我这看,我也权当没这个人,一壶茶喝完带上幕篱准备去近月楼听书。
见我要走那世子也跟了上来,我走快些他也走快些,我走得慢他也慢悠悠在后面晃,偏偏当我回头时他又故作无事,左瞧瞧右看看,终于在一处拐角我忍不住躲起来将他抓了个现行
「你一路跟我作甚?」
他红着脸嗫喏道:「我……我没有……我只是看你一个人,怕你有危险,想保护你。」
我有一丢丢无语,心想他这样跟着我才让我觉得可怕。又想起之前谢钰说他心智不全,便随他去了,只当没看见这人,任由他跟着我。
只是今日我运气差些,辛辛苦苦跑一趟却发现今日不说书,只能沮丧地准备离开。
世子快走几步跟上我,「你看上去有些伤心,这么喜欢听书吗?」
「也没有很喜欢,只是觉得自己跑了一趟却一无所获,心里有点失落。」
「那这么办啊。」他看上去比我还慌,左右看了看,突然对我说:「你等我一会啊。」
说完他跑进去,然后和人家掌柜不知说了什么,掌柜恭恭敬敬将我二人请到二楼最大的包厢内,然后搬了一张桌子,端了一扇屏风和瓜果点心进来。我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坐下喝茶吃点心。
不多时屏风后站了一人,一敲惊堂木开始说书:「话说在前朝,有一大将名为……」
我先是愣了会,然后不由笑了出来。看得出来这世子从来没说过书,估计不知道从哪弄来话本,正藏在屏风后面装模作样念给我听呢。
他这么用心,我自然也不好拂他面子,听得津津有味,不得不说,这话本写得相当不错,世子口齿伶俐,念得清楚。
就那么一册话本,直到日薄西山他才念完,我十分捧场鼓了掌,但他却只是躲在屏风后问我:「这样你可开心些?」
「开心,世子出来吧,你请我听书,我请你喝杯茶。」
「不行不行。」他煞有其事说:「男女授受不亲,虽说我爹爹已经替我向陛下求娶你,但到底没成婚,你不能和我这个外男共处一室,不然会坏你清誉。」
他倒是思虑周全。
我看了看时辰,「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等下次有缘见面我再请你喝茶。」
出了近月楼我回头看,见他正站在窗前,瞧见我还特意和我摆摆手,我也向他挥挥手算作拜别。
和谢钰那样的疯子待久了,都快忘记这世上也是有正常人的。
9
在普耀寺待了有一年,谢林修似乎都快将我忘了,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如果谢钰也能一并将我忘了那更好,只是往往事与愿违。
谢钰隔三差五便来一趟,我也不知他堂堂一个东宫太子怎么能这么闲,一天到晚和我玩。他来倒也不做什么,只是和我坐一会,偶尔也会带些小玩意给我,我照单全收,顺着他总比逆着他好,只盼着他赶紧娶妻然后从此远离我。
「秦娘娘生祭要到了,父皇虽然近来身体越来越不好,非要去秦娘娘墓前祭拜,他还说百年之后要和秦娘娘同穴而葬。」
「哦。」我无动于衷,只是觉得荒唐,但仔细想想荒唐事多了去了,也不缺这一桩。
「我也得随行,因此这段时间就不能来看小公主,你可要听话些,不要趁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出什么幺蛾子。」
我笑得十分敷衍,「放心,你们前脚离京我后脚就称病闭门不出,安安稳稳在普耀寺待着,如何?」
「真乖。」
三日后谢林修携太子与众臣前往皇陵祭祖,十日后深夜,我正在把玩一把从集市上买来的匕首,谢钰猝不及防推门进来,眼角带着笑意问我:「秦娘娘尸首被人毁了你知道吗?」
「是吗?刚知道。」
谢钰绘声绘色向我讲述事情经过:「父皇当初为了和秦娘娘合葬将她暂时葬在了皇陵对面的山上,孤坟一座,乍看上去没什么稀奇,但这次父皇去祭拜时才发现秦娘娘的墓穴被人刨开,棺材连着尸首烧了个干净,看那样子,倒像是新烧的。」
我将匕首收回去,对他说的事一点都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