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初一,兵营里也热闹,县令还带着县府衙门大小官吏前来“慰问”,热闹半天。
接着,便是热闹的新春,一直到十五“元宵”——开岁节才会慢慢冷清下来。
就在新岁初三,裴校尉忽然叫上罗星,去了一趟城东。
城东有座小山,种满竹子,风景优美,地势偏高,远眺苍龙泽,是个赏景的好地方。
龙泽县的教育中心“东山书院”,就在山上。
裴校尉没有穿平日的军装便甲,而是穿了一身书生装扮的棉衣,带了罗星和另一个跟随多年的亲兵。
到了书院,看门人认得裴校尉,便直接带路,引着三人走进竹林环绕曲径通幽的书院,来到一处风景开阔,直面苍龙泽的凉亭之中。
凉亭四面通风,却有着膝盖高的围墙,四根柱子之间地基之上的部分有四个长条形炉坑,内有烧得通红的炭火,烘得凉亭温暖如春。
亭中坐了五人,当间支起一个红炭小炉,煮着一壶清茶,旁边摆了几小碟瓜果点心,都不够一个人吃的,旁边还有一张小几,上有几张镇尺压着的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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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之中,有两人正围着一盘棋对弈,其他人默默围观,整个凉亭就显得有一点点局促,再来个人都挤不下……
亭外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仆人伺候着,随时添炭加水。
看门人将裴校尉引道此处便回去,裴校尉正了正衣冠,走到近前,对着亭内几人拱手鞠躬,道了一声:“晚生裴行止,见过简夫子,见过诸位先生。”
五人之前仿佛沉浸在棋局之中,丝毫不关心外界,直到裴校尉行礼问好,像是刚注意到一般,一齐转过脸来。
当中最老的一个,须发皆白,有那么一丝仙风道骨的气质,大概就是那简夫子,轻咳一声,才道:“原来是仲景贤侄,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裴校尉道:“数日前收到家父亲笔,得知简夫子致仕还乡,就在这东山书院,今日特来拜会,替家父与家兄聊表敬意。”
说着,从亲兵手中接过早就备好的条形锦盒,小心奉上。
裴校尉本名裴行止,罗兴一直以为是“行止有度,循序而为”之意,今日头一回听说他的字是“仲景”,也大致明白是自己误会了,仲是家中老二,想来还有个兄长,至于姐妹,是不计算在其中的,结合这个景字,大概取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意思。
按说,姓、名、字、号这些是读书人常用的,当然,武将也需要有,但裴校尉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校尉,龙泽县近水营入山营这么些个校尉,也只有他似乎是家里有读书的渊源。
所以,来书院拜访这位简夫子,也说得过去。
亭边仆人接过锦盒,递到简夫子手中。
简夫子将锦盒随手丢放在宣纸上,道:“老夫与令尊令兄不过数面之缘,如今告老还乡,了此残生,难得还有人惦记。”
裴校尉道:“夫子乃是国之肱骨,儒林先辈,纵然告老还乡,亦是心系家乡学子,躬亲执笔,悉心教诲,行止心中钦佩!”
简夫子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老夫不过是找个地方以终天年,被贤侄这么一说,倒好似诸位先生毫无建树,这东山书院全靠老夫一人撑台面了……”
裴校尉一愣,随即道:“晚生,并无此意……”
旁边一人说道:“简夫子太过自谦,若无您老人家指点,莫说是整个东山书院的学子,便是我等教书匠也不过是白读了几年圣贤书……”
另一人道:“裴二公子所言不虚,简夫子何必妄自菲薄?”
接着,这帮子文人似乎热络起来,罗星在一边却听得不甚耐烦,但作为跟班,他还是很称职的。
裴校尉和这帮书院首脑人物寒暄客套外加一番恭维之后便告辞了,这些读书人也没有邀请他进去坐一坐的意思——反正也坐不下。
接着,三人沿着原路返回。
出了书院没多久,裴校尉忽然问罗星:“昊辰,若是给你一个读书考学的机会,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