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须要带着这封信,立刻见到裴彦苏。
能力平平又心思不纯的人,遇到问题不能有效解决,便会开始动歪脑筋。趁着王子雷厉风行地处理冀州这堆烂摊子,克里奔蠢蠢欲动。
庶务处理不好,但那归还仪式是面子活,他还是上了些心。招待周廷来的康王夫妇,自然有几次宴饮,而宴饮少不得歌舞助兴,克里奔灵机一动,便命心腹提前将他精心挑选的那些舞姬叫了来。
此时正是暮色沉沉的时分,克里奔满心期待领着人,没见到赫弥舒王子不说,直接在其王妃永安公主处碰了壁。
“公主,这些舞姬是小的为之后的宴会歌舞精心挑选的,个个出挑,今日小的带来,也只是为了让王子提前掌掌眼,希望公主理解。”克里奔第一次见永安公主,只当这位容貌清绝的柔婉公主没什么脾气,说话看似谦恭,却半点没有将其放在眼里的意思。
“王子忙于公务,没有余暇掌这些不该掌的眼。”面对克里奔这样的小人,萧月音把自己公主的架子端得足足的,“还有你,怎么又是你?”
说的是跟着克里奔一并来的那名叫纱郁的妇人,萧月音的老熟人了。
当日在幽州,便也是这个纱郁,两次给裴彦苏送美人,之后还惹出了塞姬那样的麻烦。
那时候萧月音对裴彦苏并无情愫,如今却不同,再看到纱郁和她领着的那十几个一身鲜红色紧。致裙装的艳色女郎,小公主只觉得心头翻江倒海,越看越气。
但纱郁显然不够机敏,没听出公主言语里明显的醋意。
挑送美人本来就是她分内之事,克里奔又身为冀州代领,上峰命令如此,她哪有推辞的道理?
因为纱郁在第二次给裴彦苏送了塞姬之后便因故离开了幽州,对于塞姬惹出的麻烦只是后来听说,在她的印象里,永安公主还会与先前一样毫不犹豫替王子收下美人,所以回答时,半点敬畏都无:
“公主好记性,确实是奴婢。”
纱郁还是那口流利的中原官话,表达却比从前进步了许多,萧月音一见她这般态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
朝立侍在身侧的戴嬷嬷使了个眼色,才故意拉长了语调,道:
“本公主的二哥和二嫂恩爱得很,二哥不需要这些歌舞,二嫂也不喜欢。”
这话说完,包括克里奔和纱郁在内的所有人俱是一愣。
都知道这些绝色舞姬是为赫弥舒王子准备的,这王妃怎么会口口声声提起周廷的康王和康王妃来?
戴嬷嬷不敢违令,只能在眼睁睁看着东宫的马车启程后,急急转向身后那位,似乎因为一瘸一拐,才姗姗来迟的王子。
戴嬷嬷活了四十多年,难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眼见王子与公主大闹一场,她恨不得拽着王子身上那件与他身份并不相符的仆从布衣的衣袖,追到那马车前面,拦下公主的脚步。
可她又见王子的神色,有点享受,又有点满足,好像暂时并没有要追公主的意思。
难道一向感情甚笃的夫妻两人,就要在异国他乡恩断义绝了?
疑问凝在嘴边,就要冲口而出:
王子,你的王妃要跟人跑了,你真的不去追吗?
62。
坐在金胜春前往东宫的马车上时,萧月音还沉浸在对裴彦苏的气头上。
从小修身养性,也是习惯清心寡欲、克己复礼的,从没有生过如此大的气。
而等到她彻底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将路程走了一大半,快要到达东宫门口了。
心急如焚的金胜春想不到那个男人居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候横叉一杠子,当下再也装不下去,狠狠向崔赫宰吼道:
“他来干什么?孤的东宫不欢迎他,你就说永安公主已经同意留宿东宫了,让他赶紧滚回驿站。”
因为有癸水不能盆浴,萧月音在戴嬷嬷离开之后,便很快从浴桶中起了身。
韩嬷嬷依旧悉心服侍,先用小巾包住她尽湿的青丝,挽好,又取了宽大的棉巾来,裹住公主的身子,吸掉白嫩肌肤上滚落的水珠,见她似乎就要伸手去拿寝衣,阻道:
“公主一整晚奔波,沐风栉雨,肌肤受创,光是沐浴干净肯定不够,要敷上香露……”
萧月音正要答应,先扫了眼湢室,想起主仆二人眼下身在裴彦苏卧房内,那她们惯用的美人榻还未搬过来,摇了摇头:
“腹内实在不太舒服,今晚先不弄这些。”
恰好戴嬷嬷已返回,手中拿了月事带和另一套寝衣,见她们二人还未妥当,道:
“癸水来了头发不能一直湿着,正好卧房内也有软榻,公主赶紧出去,让奴婢伺候公主烘发吧,算起来,太医应该也快到了。”
萧月音看了眼那木架上差点被自己取下的寝衣,大半透红、款式暴。露,又对比戴嬷嬷手中那套樱草色素净的,因问:
“怎么请太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