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再遇年少时憧憬的偶像,叶梅忍不住微笑。虽然她一直没能看到他面具下的脸,可她知道,她心目中的英雄就是他,雅先生。从白衣到黑衣,从银白色的狼头面具到黑色的飞鹰面具,变得只是外在的行头。但他的动作,他漂亮的唇型,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还有他的身形,他左手上的极细微的小动作,她不会错认。
原来不是白狼,是雅先生。因为白狼,才有了蓝狐。现在知道弄错了对像,蓝狐,可以彻底消失了吧!她想。
她把床上的另一个枕头拽过来竖向放在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再拍平,然后把签有雅先生大名的纸宝贝地摆在上头。她抱着被子躺着,看一眼面前龙飞凤舞的“东方雅”三个大字,心里涌上无数个快乐的小泡泡。睡前她还想着,当年的那个少年老成的十二三岁的女孩子现在已经长大,会不会像当年的雅先生一样,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银白色的半面狼头面具,还会不会对一帮无助的孩子说:我带你们逃吧!
偏厅里,西雅图的老太爷不满地一一细数当家夫人的“罪行”,说到激动处,口沫横飞。
爷爷垂着眼帘,品着茶水,一声不发。
奶奶躺在摇椅上,敷着面膜,闭上眼睛舒服地摇着。
西雅图老太爷说得口干了,终于停下来喝水,见听众一点反应都不给,扯开喉咙开始吼,“你们这俩个老家伙是什么意思?你们的孙子身居领导整个家族的当家人身份,竟然带头破坏祖制,娶了政界大佬的孙女儿,你们难道不该管管吗?”
爷爷爱搭不理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继续品茶。
奶奶霍地坐起来,脸上的面膜一揭,二话不说直接甩向西雅图老太爷,并石破惊天地吼:“该死的老混蛋,滚回你的美国生蛋去。”
西雅图老太爷气得老脸涨成猪肝色,一把扯下落到头顶上的面膜扔到地上,白发根根直立地大声吼,“死老太婆,有种你再骂一句试试。”
奶奶掐腰,站出标准的三七步,“我没种,可我照样骂你是老混蛋,怎么着?老不要脸的,一条腿都迈进棺材里了,还管东管西的不肯把位子让给年轻一辈;不肯让位也就罢了,不好好在家等死,跑到这里做什么?来就来了,看在我家老头子的面子上我也不差你一口饭吃。可你倒好,蹬鼻子上脸了,为老不尊,跟年轻人过不去,跟孙媳妇过不去,你还要不要脸?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老混蛋。”
西雅图老太爷白眼一翻,眼一闭,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爷爷意思意思性地劝自家的老太婆,“别太过分,他气出病来你还得掏医药费。”
奶奶撇嘴,“掏什么医药费,咱们家不是有现成的医生吗?”
爷爷问:“谁?”
奶奶一脸骄傲地答,“阿庸呗,还能是谁!”
爷爷默。
徐管家擦了擦汗,“老夫人,庸少爷学的是兽医,而且,庸少爷只学了一个月就转去了别的专业。”
奶奶侧脸白了徐管家一眼,“我家阿庸是天才,学一个月就够他用一辈子。兽医,兽医怎么了?照样能给老混蛋看病。去,把阿庸叫来,就说这里有人昏倒了,让他帮忙抢救一下。”
徐管家再次擦汗,“是,老夫人。”答应着就要走。
这时候摊在椅子上的老爷子霍地坐起来,一脸茫然状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我是不是又晕倒了?”
徐管家默,心说:您这昏倒也容易,醒来也容易,不愧是曾经的圣医,与众不同。
奶奶手一伸,“徐管家,再来一张面膜。”
徐管家这回连汗都不擦了,很快拿来一个刚打开封口的面膜递进她手里。
奶奶往摇椅上一倒,面膜一贴,继续闭目养神。刚才的发飙就如那天边的浮云,虚实难辨。
西雅图老太爷总觉得不甘心,“好,我们不说那女人的出身问题,就说今天我的损失。整个酒店乱成一团,一切都乱了步调,客人的投诉像雪片一样飞来,损失至少在五百万以上,你们必须赔偿。”
奶奶哼起了不知名的童谣;爷爷也不品茶了,身体往后一靠,闭上眼睛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