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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寺中祈福的亦是女子,倘若换了男子去,便没这桩公案了。
前世她与谢治尘无子,母妃一直担心她有隐疾,时常叫太医为她诊脉,开些滋补调养的方子,也提过要她去寺里上香,甚至一度因此有愧于谢治尘。
亲母尚且如此,何况婆母?难怪她们要去祈福求子了。
青罗叹了口气,发觉自己想远了,回过神,凝神继续听着。
当中一人道:“陛下,臣以为僧人既然违反了禁令,便该受罚,不过罪不至死,可没收寺中房舍田产,以示惩戒。”
又有一个附和道:“陛下,周侍郎所言在理,臣以为还可一并没收戒牒,着其还俗。”
冯相未作声,倒是张司窈出列道:“陛下,无旧寺案绝非个例,若一一详查,不知又有多少不平事,僧人既不守清规戒律,又敢公然违抗圣令,着实可恨,何不将城中一应佛寺清理干净?”
青罗不禁心惊,此人何其狠毒,竟是打着赶尽杀绝的算盘?
皇帝未语,只听一清瘦的绯袍官员讥讽道:“天师好算计,将城中寺僧赶的赶,杀的杀,日后道观便不愁香火了。”
皇帝沉吟片刻,问:“太子在么?叫他来。”
王栖恩答应着,忙吩咐人去请。
不片刻,太子到了,大约是从他母妃宫里来的。
青罗见他手臂平抬,搭着手一拜,恭敬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宜大开杀戒。”
皇帝不出声,他便不敢抬起头,大殿角上搁了解暑的冰山,青罗见他后脖颈仍渗着汗珠。
那清瘦的绯袍官员再度开口,“太子殿下不敢说,臣敢说,陛下贵为天子,掌生杀大权,自可为所欲为,陛下崇信道教,便可枉顾天下人的意愿,除佛扬道!”
话音未落,太子已轰然跪地,“父皇,儿臣绝无此意!”
青罗剥石榴的手不知几时停了,想起前世差不多这个时候,父皇似乎杖杀了一名御史中丞,此人向以敢于犯颜直谏闻名,不想却做了大周朝被杖杀的第一文臣。
“陛下若不怕天下悠悠之口,尽管大开杀戒!”
殿内一时死寂,皇帝咳嗽了一阵,正待开口,忽闻一声脆响,琉璃碗砸在金砖上,碎得四分五裂,宝石般的石榴子散了一地。
夤夜结盟
青罗起身,歉疚道:“父皇,儿臣不慎将这琉璃盏打翻了。”
殿中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她这一岔,紧绷的弦骤然松懈。
王栖恩使个眼色,殿外侍候的宫人忙疾步入内,跪地捡拾碎片。
皇帝脸色仍旧难看,那御史中丞却似浑然不觉,怒目圆睁,竟又张口欲言。
青罗心头猛地一跳,剎那间,在她父皇眼中发现了杀意。
还是避不开么?
冯相等人见状俱皆垂首不语,太子以额触地,迟迟不敢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