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罗伯特·基里曼说。
他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双唇紧抿。常胜军们在书房外关上了大门,身上仍然缠绕着血气的赛维塔站在他面前,抽了抽鼻子。
他已经止血了,伤口处现在传来的感觉兼具有麻痒与轻微的疼痛,令他颇有种想再往脸上来一拳止痒的冲动。不过,考虑到场合,他还是没这么干。
更何况,范克里夫就站在他身侧,表情虽然很平静,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往他这边瞟。赛维塔心里清楚,这已经算得上是一种警告了。
他的连长平日里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连警告也更擅长用凝视或几个简单的语气词来表达。此刻的这种打量
有必要吗?赛维塔想,我又不是白痴,真的会在罗伯特·基里曼面前表现得散漫。
他发散的思考持续了一会,而马库拉格之主的沉默却持续了几分钟才结束。
“传我命令——”他低头按动办公桌上的某处按钮。“——让所有智库前去主舰桥的第二战术室集合,我要他们建立一个数据理论模型。具体情况等我抵达后再说。”
他移开手指,那银色的按钮弹回了原位,发出了一声略显沉闷的声响。
赛维塔悄无声息地将视线从办公桌上移至了基因原体的脸上,好巧不巧的是,对方此刻也正在看他。
那眼神看上去不像是个原体或将军,反倒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满是疲惫,且极度危险。哪怕是知道这种危险并非针对他,赛维塔也忍不住在头盔里呲了呲牙。
此刻,他颇为庆幸自己还戴着头盔。
“亚戈·赛维塔里昂中士。”基里曼低沉,且尽量温和地开口。“感谢你为我带来这个消息。”
“只是分内之事而已,大人。”赛维塔沉稳地回应,却在下一秒就暴露出了本性,让范克里夫眯起了眼睛。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离开了?”
“请暂且留步,中士。我需要来自夜刃的帮助,而远不如近,所以,我希望你能暂时留下来一会儿。”
赛维塔看看他,又扭头看看他的连长。后者那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他根本判断不出范克里夫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犹豫了一会,还没来得及开口,范克里夫就先他一步代劳了此事。
说实话,他简直就是抢在赛维塔之前开口。
“赛维塔里昂中士在数据推演上恐怕没什么天赋,大人。”范克里夫如是说道。“如果您真的需要一个擅长数据推演的夜刃——”
“我知道,找第四连的沈中士嘛。”基里曼叹着气,微笑起来。“但他现在被我指派了另一件工作。”
他正说着话,那个银色的按钮却开始嗡嗡作响。基里曼不得不无奈地做了个致歉的手势,再次按动了它。
在几声沙哑的嘶嘶声过后,第一战团长马里乌斯·盖奇的声音响了起来。
“原体,您要做什么?”
“我要开展一场会议。”
“不,我是说,为何要召集智库?”盖奇在通讯那头不解地问。“而且您没说是为什么,这就更让我疑惑了。”
“只是一点推测。”基里曼严肃地说道。“夜刃第一连的亚戈·赛维塔里昂中士向我传达了一个非常具备战术价值的情报,他在战后发现,怀言者们的腐化程度正在加深。”
他停顿片刻,做了总结。
“我认为,此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向我们透露出怀言者的大部队目前正在奥特拉玛的哪一片区域活动。”
盖奇沉默了一段时间,他的沉默很古怪,基里曼认为,他不是在思考这件事。
原因只是因为盖奇在通讯那头发出了一些轻响,这是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细节,只是他在过去的几分钟内所捕捉到的数百个细节之一。
对于常人,它微小到不足以被称之为细节。对于那些战术家,它无关紧要,应当被略过。但罗伯特·基里曼不会放过任何细节,尤其是在考斯之战结束后。
于是,带着真切的歉意,他对范克里夫和赛维塔微笑了一下。
“范克里夫连长,赛维塔里昂中士,我能请你们在门外稍等我片刻吗?”
“您言重了,大人。”范克里夫说。“我们会在门外等待的。”
短暂的行礼后,两名夜刃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基里曼此刻终于有了变化表情的余裕,他眯着眼睛,重归于平静,却也没有再让自己的面部肌肉做出任何其他活动,那张脸上此刻只剩下了纯粹的理性。超然于物外,何等可怕。
“说出伱的推测,盖奇。”基里曼说。“我知道你有话要讲。”
“我们应该先去马库拉格,大人”马里乌斯·盖奇如此说道,他停顿了半秒,非常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马库拉格是奥特拉玛的中心,是心脏与首都,我们应该先调转航线朝那里前进。”
“我记得我们已经谈论过这件事了,盖奇。我已经告诉过你我的决定,奥特拉玛有五百个世界,每一个居民都是奥特拉玛人,而他们正在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