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大胡子黑脸的中年船夫一拍大腿,转过来看着流云:“您已经给了二百五十文,所以还需要……那个,嗯……”
这次黄脸无须的年轻船夫终于学得乖了,低声附耳说:“一千六百七十文。”
“对对对!”大胡子黑脸的中年船夫义正辞严地说:“您看,客官还剩一千六百七十文的船费没给。我给您优惠一下,就给一千五百文,一贯半,如何?”
流云侧首看了对方一眼,淡然道:“这不是小钱,你确定我给得起?”
大胡子黑脸嘿嘿一笑,徐徐说:“两天前在敦贺,您住店、吃饭、租船,都那么大手笔,几十上百文不眨眼睛,区区一贯半的银钱,想必您一定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
流云这下才知道,原来当时就已经被人盯上了。那个宿屋老板,显然跟这两个恶霸船夫是暗通款曲的。
不是说好了敦贺町是北陆重要商业据点吗?
重要商业据点里面最大的宿屋老板,居然跟盗贼是一伙儿的,什么世道啊!
幸好流云身怀技艺,并不怕寻常盗贼。
他有恃无恐地回答到:“虽然给得起,但我若不肯给呢?”
大胡子黑脸的中年船夫掀开了衣服,露出腰上暗藏的短刀,仍是笑嘻嘻地说:“那没办法,不付船钱,只能请您现在下船。”
流云往船外一看:“这里离岸边还有几百步远呢!现在下船,可不是要溺死?”
大胡子黑脸的中年船夫摇头说:“这个……我们可管不了,要么付足了船钱,要么,请下船。”
此时黄脸少年也默默抽出了利刃。
流云又问:“你们对自己的武艺似乎很有信心?”
“哈哈!”大胡子黑脸的中年船夫得意笑了几声,傲然道:“这片海面上,我们两个也是有点名气的人,刀下死过的鬼可不算少了。客官虽然也带着刀,不过看您这行头,怕是没怎么见过血吧?经常打打杀杀的人,可不像您这么干净。”
“好吧……”流云长舒了口气,摇头道:“看来我并无选择。”
话音落地,流云便催动“蛊惑之力”,双眼冒出诡异的红光。
两个船夫顿时中招。
黄脸无须的年轻人全然呆滞,瞬间失去心智。
但是黑脸大胡子的中年人恍惚了一会儿,竟然挣脱了控制,继而惊叫一声:“是妖术!”,同时翻身便要往海里跳。
红色勾玉的蛊惑之力居然失效,流云有点意外。
可见对方确实是有两下子,至少心智十分坚定。
不过,那黑脸大胡子的动作在他看来实在是笨拙缓慢至极,不用起身,坐在船舱不动,挥手将木茶杯投掷过去,准确击中了对方的小腿。
只听得“哎呀”一声,黑脸大胡子倒在船尾,捂着红肿的伤口惨叫不已。
流云依旧端坐不动,命令被控制的黄脸年轻人把他的同伴逮过来。
黑脸大胡子的中年人立刻涕泪俱下,大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只求财,从没想过害命,我其实是……”
流云嫌他啰嗦,随手扯了一块麻布,塞住嘴巴,令这家伙发不出声音,又取了绳索捆绑起来。
然后,向被控制住的黄脸年轻人询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做过多少这样的事?从实招来吧!”
这黄脸年轻人双目失神,愣愣地说:“我们是越后上杉家的水军,也就是藏田五郎左大人手下的海贼众。没有任务的时候我们都是自己跑点生意,遇到看起来没经验的肥羊就趁机下手,这种事我做了好几年了,抢过的客人不知道有多少,大部分都交钱了事,我们也不想闹得太大。实在不肯交钱被砍死扔到海里去的不多,这些年只有三五个吧……”
流云知了两个船夫的身份,很难不去惊讶,又问:“你们身为水军,做这种事,上面不管?”
黄脸年轻人痴呆地摇摇头说:“大家都这么干,怎么管得过来呢?只靠上面发的钱,顶多就是够吃白米饭,想找个姑娘都找不起……所以,只要被抢的不是上杉家的武士或者御用商人,老爷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还指望着我们出生入死打仗呢,要真是管得太严,大不了去投奔别家。”
流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顿了一顿,又问:“就不怕得罪别家的高官,或者外地的豪商?”
黄连年轻人仍是一脸茫然:“那些人要么有自己的船,要么带了一大把护卫,我们看见了也不会轻易招惹。不过也有胆子大的弟兄敢偷偷做的……只要后面找不出证据,就不会有事。即便是找到了证据……反正这片地方是我们上杉家说的算,挺多就是教训一顿,不可能为了外人让自家的海贼众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