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又被抓住了,楚凤歌的拇指暧昧地蹭过他的手背,低声道:“猎宫的夜滴水成冰,先生畏寒,受得住么?”
苏遐州哑了。
因为楚凤歌钦定了他随侍,下处根本没有留他的位置,不和楚凤歌一顶毡帐,他就只能露宿山头了。
这种飘雪的温度,硬抗一夜,焉有命在?
他不吭声了,楚凤歌把他往自己身边扯了扯,在极近的距离四目相对道:“别睡帐边了,来我床上睡,如何?”
早上的话,他不但旧事重提,更可怕的是,还带了几分认真!和这个混世魔王同床共枕,简直想都不敢想!
苏遐州腿一软,直挺挺就给他跪下了:“臣……不敢!”
楚凤歌收回手,无趣道:“那就睡床脚吧,靠着炭盆暖和些。”
楚凤歌的喜怒无常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再拒绝,他下一刻就要生气,苏遐州还是知道的,只能俯首道:“臣谢过殿下。”
净了面,洁了齿,铺了床,吹了灯,躺在铺盖里,苏遐州毫无睡意。
不是因为冷,而是——太早了!平日里苏遐州约莫都是子时入睡,眼下离子时还有一个半时辰。
盯着黑洞洞的帐顶,苏遐州眼睛瞪得溜圆,半晌,忍不住在地上悄悄翻了个身。
楚凤歌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先生也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为什么要这么早洗漱熄灯!难道就因为自己不开心,所以看不得我和思飞玩耍么?!
床上一阵窸窸窣窣,似乎是楚凤歌翻身,面朝向苏遐州,问道:“先生,你识文断字,策论写得,书法写得,为什么会进宫啊?是家中获罪,被没入宫中为奴的么?”
黑暗提供了足够的安全感,看不见楚凤歌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无时无刻追逐他,苏遐州放松陷在被子里,道:“非是获罪,家中失火,父母双亡,臣走投无路,才进宫的。”
他有意无意,隐去了卖掉他的大伯母一家。
楚凤歌道:“难怪我喜欢先生,因为先生和我一样,都是可怜人啊。”
他兴致勃勃地追问道:“既然家中能教习读书,先生又为何会打络子,这不都是女儿家学的玩意儿么?”
说起这个,苏遐州的思绪一下飘远了,他悠悠道:“是我央着我娘要学的,那年我——唔!”
嘴被捂住了。
楚凤歌不愧是常年习武的,一个轻巧的翻身,无声无息落在苏遐州的被面上,两人隔着一层被子贴在一起,他的手紧紧捂在苏遐州嘴上。
呼吸的热气哈在耳廓上,痒得苏遐州想抬手挠一挠,可手被楚凤歌隔着被子压住了,他不自在地动了动,就听身边人低声道:“别动!外面有人来了。”
苏遐州还没反应过来,心道:来就来呗,时辰尚早,有人走动岂非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