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大概没想到罪魁祸首居然真是自己的嫡长子,一时反应不过来,温柔的面容一片空白。
陈执明瞠目结舌,沈醉老僧入定一般,只当没听见。
楚凤歌只是心不在焉看了太子一眼——这个结果,在沈醉提着这两人进来之时,他就已经预见到了太子的末路,没什么可惊讶或是兴奋的。
苏遐州……在雪地里冻了一日一夜了,他不会武功,又怕冷……
楚承祉呆了一瞬,几乎是马上扑到景和帝膝下,苦苦拉着景和帝的衣袂道:“父皇!儿臣并不知情!这不是儿臣吩咐的!沈醉和楚凤歌一向交好,是他们联手诬陷儿臣!”
景和帝麻木地看了膝下的长子一眼,平板道:“来人,将他泼醒。”
他指的是那名被沈醉打晕的东宫属官。
太子咬紧了嘴唇,眼珠都不会转了。
淋了一桶冰水,那名属官打了个哆嗦,茫然地张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正襟危坐的景和帝。
他脸上顿时放射出巨大的恐惧。
这个反应一出,楚承祉就知道完了,就算他父皇仁柔,却也并不傻,这个神色,他是看得分明的。
于是他抢着道:“金吾卫说你假传我的喻令,私造毒箭,意图谋害父皇。真是你做的么?!枉我这么信任你!”
那人愣在原地。
见状,他又放缓了口气道:“若是有什么隐衷你尽管说,你的家人,本宫会替你照管好,不必有后顾之忧。”
只是冰冷的、咬牙切齿的味道隐隐透出。
这哪里是让他诉说冤情,分明就是以家人威胁他认罪顶锅!
那名属官能被留下看家,大约平日是楚承祉极为信任的,很有几分忠心。
觑着自家主子和景和帝的神色,渐渐明白了情况,也知道自己醒来时的反应已经没了辩解的余地。
一抹悲凉的决绝从他脸上划过。
那东宫属官高声道:“谋刺一案,的确是臣假传殿下名义所为!臣并不想伤害陛下,只是想替大邺除了楚凤歌这个祸害!失手被擒,臣无言狡辩,只求陛下饶恕臣的家人!!!”
说完,在场众人都清晰地听见“咯察”一声!
那人已是口中鲜血狂喷——他竟然毫不犹豫地咬舌自尽了!
兔起鹘落之间,一条人命轰然了结!
就连一臂之外的沈醉也没料到,他居然这么果断,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景和帝眉心深蹙,满面阴霾,转向楚承祉道:“太子,他一个东宫属官,谋划如此大案,谁给他的地盘钱粮?你真的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