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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亲自去吗?”这就好像再次将伤口剥开给别人看一样。
傅廷恩点头,“闰成对工作一向认真负责,如果我随意对待,他会不开心的。”
提起这个名字,傅廷恩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他说这话的口气甚至带着点欢喜。
江永安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等到晚上他拆开傅廷恩送的两份礼物,一份是一对宝石袖扣,另一份是一枚镶钻胸针,卡片上是傅廷恩的字迹,却写着:“永安,祝你毕业快乐。闰成。”
江永安连夜拨通了傅廷昀的电话:“哥,廷恩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
傅廷昀连连的叹气,“找了,他很抗拒,一直强调自己没有心理疾病。”他觉得头疼无比,“他最近在练习泰拳,不是在公司就是在拳击馆。可是几家馆主都私下找婵娟投诉,说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没有教练敢跟他过招。”
第68章
曾闰成醒来的时间与萨米教授预计的相差不远。手术之后,李景麟几乎把办公室搬到了这所皇家疗养院。除了必须他参加的视频会议,其余事情一律靠后。
这天午后,Tina正拿了热毛巾给曾闰成擦拭脖颈,突然觉得那轻合着的薄薄眼皮下,眼珠有轻微的滑动,她才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李景麟已经丢下手上的报表,扑到床前。
Tina侧目看了一眼她老板,发现他嘴唇都在不自觉的颤抖,显而易见的紧张。
两人盯着病床上那张消瘦苍白的脸庞,仍然卷翘有如小扇子一般的眼睫一阵轻微的抖动,然后缓缓睁开了一线,流转着微光。
“闰成,闰成……”李景麟攥紧他的手掌,连声的呼唤他的名字,“你感觉怎么样?”
曾闰成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却没有焦距,他挣脱了李景麟的手,将白皙的手掌伸到半空,嘴里发出“嗬嗬”的单音节。
两人都是一愣,Tina急忙按铃,又跑出去叫医生。几个医生和护士拥进来,走到病床前开始各项检查。
没人敢让李景麟走开,他怔怔的站在病床前,看着挥动着手掌,不安的左右转动着脸庞的人,凝视着那原本沉寂的躯体上重新展现出的生命力,酸涩毫无预兆的涌上眼眶。
一定要失去一次,才知道原本拥有的是多么珍贵的。
“感谢上帝!”他不是基督徒,可此刻无法控制的双手合十,却又舍不得闭上眼睛,他在胸口轻划了一个十字,嘴唇掀动着,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到底念的什么。
直到萨米教授的高徒道森医生轻声在他耳边道:“MR。Li?MR。Li?”他才回过神来,“Please。”道森医生将他请到一边,Tina也赶紧凑一边旁听。
“患者目前是失明的状态,但这只是暂时的,开颅手术导致脑部有少量积血,压迫到视神经。前期尽量戴眼罩,避免患者在无意识的状态下一直睁眼伤害到眼睛视力。这一点并不是最麻烦的,”道森医生有些忐忑的开口,“从临床检查来看,教授预估的是准确的,曾先生脑部有一定损伤,这个愈后很难估计,得看后期的治疗效果。”
李景麟开始没有太明白也没太在意医生的意思,他的心神都被失而复得的狂喜填满,但他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
曾闰成虽然醒来,但无法正常交流,他只能发出很单一的音节,“嗯,啊,哦”。
在医生的指导下,Tina不断的跟他用很简单的言语沟通,一个星期以后慢慢可以说“你,我,好,吃,饿”等简单的词汇。但意思的表达并不准确,刚刚进过食,他会说“饿”。
而且,他完全不记得任何人,谁靠近都会让他惊恐的低叫,包括医生护士给他打针换药,都要事先输液低量镇静剂。Tina只能隔着一两米远的距离引导性的跟他用很简短的语言做不明确的沟通。
李景麟紧急召集几个主刀教授会诊,几个脑科专家经过一系列测试和检查后,不无遗憾的表示,人的头脑就像一部构造精密的仪器,头发丝一样细小的动静都有可能引发头脑风暴,临床显示患者双侧额叶和海马体都有一定损伤,导致他目前出现自我认知混乱的情况,而这种损伤是否可逆还有待观察。
简单来说,头部受伤远比其它部位受伤要复杂,变傻、失忆、记忆混乱都是有可能的,而且个体差异较大,很难一概而论。
李景麟只觉得一颗心瞬间跌到了谷底,他脱力般向后跌坐在沙发上,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苏秘书送走几位教授,回身在沙发前蹲下,良久,才低声道:“老板,闰成虽然不记得你,可是,”她垂着眼睛,“他也不记得别人。”
这句话带给李景麟一丝安慰,他坐直身体,苏秘书进行着后续的建议,“您把这事交给我吧,我会督促医疗团队尽快拿出治疗方案,再根据方案筛选合适的护理人员。我手上的事情可以先移交给徐理,等闰成有起色……”她看到曾闰成的状况,内心并非毫无触动,相反,愧悔交替着翻涌,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尽力弥补。
“不,”李景麟从打击中清醒过来,沉吟半晌,吩咐道,“你坐镇金城,金城的事务交给谢复全权负责,欧洲这边重要文件都送这里来。”他指了指他的临时办公室,“让齐越把这里重新规整一下,在闰成的病情有起色之前我会在这里办公。相关的情况不要跟任何人透露。”
谢复是君临集团的副总裁,李景麟把金城的事务交给他,自然是打算亲自陪着曾闰成进行后续的治疗了。
“您再考虑一下,董事会那边……”苏秘书皱眉,总裁常驻海外,对于君临集团的运营模式来说,不是一件小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