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黎臻站在阴影处,看着几人走远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晦涩的笑意。
笙歌的葬礼一切从简。
因为容瑾知道,她不喜欢热闹。
他并没有按黎臻的意思把她葬到顾蕴文身边,而是替她另辟了一处新坟,旁边还有块小墓碑,埋葬着他们的孩子。
他总会想,顾笙歌真是个矛盾的人,她不喜欢热闹,却害怕孤独。
那他就让他们的孩子陪着她,等再过那么些年,还有他。
他甚至连自己的墓碑都准备好了,只剩下刻上生卒日期。
青城,关于她的传闻慢慢寂灭。
五年前,她离开地只余声名狼藉。
五年后,她离开地一片扼腕叹息。
笙歌离开的第二周,容瑾发现了她书桌最底层的那个锁着的抽屉,强行破锁看到抑郁症的药时,才知道黎臻所言非虚。
再后来,他在花园里找到被笙歌扔掉的钥匙,锈迹斑斑。
他竟不知道她那么爱他,那么爱他们的孩子啊,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管不顾。
她恨顾笙歌的隐瞒,更恨自己的心盲!
他觉得心疼。
很疼很疼,无法呼吸的那种。
从那以后,他就很少回别墅了,因为别墅里空荡荡地太令人难受了。
他更经常住在恒禾公寓,并把对面楼层的灯光打亮一整夜。
然后站在窗口,幻想着对面的窗帘上能够浮现出笙歌的身影,就像她初回青城一样。
天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好想她。
他想她在梧桐树下明媚的笑容,他想她咬牙切齿称呼她变态教授的时候;
他想她即使醉得朦胧,却依然要找人算账的傻样;
他想他初次要她,她一口咬在他肩头的委屈;
他想她……
可他唯一不敢想的就是,她从小镇回来的那段日子。
他不敢想她削瘦的脸庞,不敢想她坚持要离婚的目光,不敢想白雪覆盖她尸骨的模样。
容瑾想自己是疯了,他白天里疯狂地想忘记她,可一到黑夜就疯狂地想她。
他把她最喜欢的那本安徒生童话压在床头,可却从来不敢去翻。
因为他的白雪公主公主吃下了毒药,可他却吻不醒她。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过了一个冬天。
天气回暖的时候,他亲手在她坟前种了一株木槿,是从顾家压得的枝条。
坟前的木槿长势越来越喜人,后来他干脆把它们种了满山,从此木槿和长青树结伴而生,遍布了整个墓园。
偶尔他也会去顾家,顾叔并不待见他,每次看见他,都是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
他见过笙歌生不如死的那几日,所以总认为是自己逼死她的。
而他自己,何曾不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