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唯默了默,复又抬眸看着夜雪,道:“我如今已是暗卫首领,月露冰丝裙,理应归我所有。”
夜雪点了点头,道:“的确。”
柯唯上前,站在夜雪面前,抬手将桌子上的月露冰丝裙向夜雪推了推,道:“我将它,赠与你。”
夜雪骤然抬头,正对上柯唯深邃的双眸,却只见他眸光潋滟,暗含深情,千般心事,最后却只是张了张嘴,又抿了抿唇。
夜雪将视线转向一边,放在桌子上的手握了握,淡然道:“多谢,可是,我也不能领你的情。”
柯唯走后,夜雪看着桌子上的月露冰丝裙,微微皱眉,抬手揉了揉额角,自言自语道:“真叫人头痛。”
“依我说,小雪儿还是收下吧。”白衣胜雪,面容隽秀,却偏偏玩世不恭,一身纨绔的乐正染痕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他靠着门框,手中把玩着一把桐骨折扇,不羁的眸子看着门外,声音里含了几分慵懒,又道,“你压箱底也好,做抹布也好,哪怕以后裁了给孩子做尿布,只不要告诉他,毕竟只是个暗卫,朝不保夕,生死也由不得自己,多少给人家留个念想,也算件功德了。”
夜雪又看了一会那件月露冰丝裙,轻轻吐了口气,叫芽儿收起来,走到门口,微微皱眉道:“你这一身酒气,莫不是又去惜舞姑娘那讨美酒了?”
语气顿了顿,又道:“惜舞姑娘跟你也有些日子了,难道你没想过给人家一个名分?”
乐正染痕垂眸掩住不经意露出的哀伤,慵懒的转了个身,靠着门框席地而坐,透过桂花枝子射下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只听他道:“你觉得我该给她个什么名分,我尚未有正妻,不如娶她做乐正家的主母如何?”
乐正染痕说着,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又道:“惜舞贤淑,以后我若再有几十房侍妾,她倒也能替我安排周详。”
夜雪在乐正染痕身边的门槛上落座,仰头望着满天花树,淡然道:“世间哪有真正贤淑的女子,不过是人前欢笑人后愁,你若不是真心,便不要害了人家。”
乐正染痕“嗤”的一笑,利落起身,夜雪以为他要走了,却不想他竟突然扔了一枚小小的玉坠给她。
乐正染痕“啪”的打开折扇摇着,也不看夜雪,声音不含任何情绪,道:“你留着也好,扔了也好,哪怕生气砸成粉末,只不要告诉我,这于我来说,多少也是个……念想。”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芽儿看着乐正染痕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拿着玉坠若有所思的夜雪,笑了笑,道:“这么多人都珍视着小姐,小姐应该觉得幸福呀。”
夜雪听了芽儿的话,唇角不觉漾起淡淡的笑容,道:“是呢。”
夜雪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将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雕琢精致的紫木莲花簪,她看了一会,又轻轻合上,道:“芽儿,能不能帮我把这个送去清王府,交给公冶清。”
夜雪不知道紫木莲花簪是不是芽儿亲自送去的,只是芽儿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夜雪没有问芽儿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感觉到芽儿周身都环绕着平静的气息。
不过,芽儿也带回了一个精美的木盒子,只是那个木盒子,是公冶清要交给公冶墨的,他告诉芽儿,说那盒子与乐正染梅有关。
傍晚,夜雪将盒子转交给公冶墨,他什么都没说,只随手放在了书桌上,看似不经意,但夜雪却知道,他彻夜难眠,在天快亮的时候,终于起身去打开了那个盒子。
夜雪在公冶墨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淡淡道:“这个时候,韵姑娘应该知道公冶溪是装疯吧。”
公冶墨把玩着夜雪柔软的发,不经意道:“疯癫之说不过是对外有个交代,只要他安分,过几年皇上自会给他自由。”
夜雪道:“想不到,皇上为笼络右丞相尹燕翔,下旨令溪王妃与溪王和离,倒是成全了韵姑娘。”
“成全她的人,是你。”
夜雪轻轻笑了笑,又道:“更想不到,慕鱼竟改名换姓,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母亲张月影,竟是真的疯了。”
公冶墨道:“我也想不到,萧将军竟会临阵挂印,带着江夫人悄然离去,他一世威名,最后倒也保全了。”
夜雪唇角的笑意更深,道:“清更加令人诧异,明明也执着过皇位,最后却轻易放手,他可知道,他放弃的,可是万里锦绣的大好河山。”
公冶墨笑了笑,将视线转向车窗外,若有所思,道:“皇位非他所求,他只是心结难解,既放弃了皇位,便说明他已无牵挂,他本就是率性之人,从此后,只怕海阔天空,想见他却也不易。”
“你,不也是如此。”夜雪顿了顿,又道,“只是,乐正染梅……”
公冶墨收回视线,落在夜雪身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宠溺的笑道:“饶了这么大圈子,终于问到正题了么?”
夜雪一怔,低头靠在公冶墨胸口,淡淡道:“是的,我要问,你对她,可愿意放手了?”
公冶墨揽住夜雪,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沉冷的声音含着浅浅醉意,道:“你说呢……”
全文完。
第201章坐看云起时(番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