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思曼先生是德国人,可能跟我们的想法不一样。他采取的方式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直到水到渠成。但人算不如天算,半路突然杀出了一个祝总。这下突然打乱了他的计划,我估计,在他心里,有一种项目被人抢走的危机感。他知道,祝总跟我们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在感情牌上,他打不赢祝总。”天行健公司董事长梁刚说。
“我记得,喻颜跟我们说过,为了促成我们的项目,中国驻德国大使已经跟回国述职的德国驻中国大使说过这件事,德国驻中国大使也肯定跟克思曼先生说过这件事,当克思曼先生觉得即将到手的项目,面临着危机的时候,他不得不跟德国驻中国大使联系,请求德国驻中国大使提供帮助,这才有了中国驻德国大使建议尽快签订协议的事。”梁刚说。
“至于祝总,我觉得,祝总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我们在举办推介会时,他突然发现了我们泉水项目的巨大商机,他想取得这个项目,这很正常。”梁刚说。
“当他听说克思曼先生已经关注这个项目很久的时候,他同样感到了危机。他知道,他跟我们初次结识,我们还不了解他,没有交流的基础,肯定会处于被动的境地。但他的脑瓜比克思曼先生好使,他立即想到了找国内有影响力的人,对你施加影响。”梁刚说。
“他的夫人是山河市人,可能跟卢市长有些沾亲带故,他毫不犹豫地打出了这张牌。于是,你的麻烦来了。我估计从现在开始,到项目签定,你会收到方方面面的信息,这些信息会搅得你坐卧不安,寝食难安。”梁刚说。
“刚才,高迎春跟我说了半天,她要我来跟你做做工作,她觉得不应该匆忙地答应那个突然出现的祝总,而应该循着原来的轨迹,跟克思曼先生签订协议。当然,高迎春有个朴素的想法,人家喻颜跟我们忙乎了半天,我们却要屈服于市长的‘权势’,有可能答应那个祝总。她觉得,这对喻颜不公平,也让喻颜不好跟大使交差。”梁刚说。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呢?”我问。
梁刚正要说话,我的电话来了。
“是杨明亮的。”我说。
“你接一下,看他怎么说?”梁刚说。
我把手机打到了免提,让梁刚和我一起听。
“小刚啊,本来是我想帮你一把,尽量让你把这个项目谈成的。谁知道剧情反转,我要来求你了。”我的大学同学、国务院办公厅处长杨明亮说。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你让我们享受了高规格的接待,还派了美女贴身,不,是近身服务,我感谢你都来不来呢,还要你求什么啊?”我说。
“刚才,你的老情人高迎春跟我嘀嘀咕咕了半天,让我跟你说一下,不要节外生枝,跟克思曼先生把协议签了。我听说,你们市长的一个亲戚也看中了这个项目,也想签协议。这说明,你们在德国的招商引资活动很成功啊,我首先要祝贺你。祝贺你不虚此行啊。”我的大学同学、国务院办公厅处长杨明亮说。
“谢谢你啊,明亮。”我说。
“我跟你把我的想法说一下,仅供你参考。”杨明亮说。
“我洗耳恭听。”我说。
“首先,不管是克思曼先生也好,还是那个市长的什么亲戚也好,人家看中你们的项目,这是好事,你都要向他们表示感谢。”杨明亮说。
“这是必须的。”我说。
“其次,你要好好的了解一下两家企业的情况,包括企业类型、经营状况、经济实力、企业前景和社会责任等。你是月光县的县委书记,你要通过对两家企业的比较,尽可能寻求你月光县利益的最大化。”杨明亮说。
“第三,我不在现场,我也不知道你的具体情况。梁刚那小子很聪明,建议你多跟他反复分析商量一下,越是在这种情况下,越要保持理智,保持清醒的头脑。”杨明亮说。
“第四,你在那么一个偏远的穷县工作,你有你的难处。我不干预你的选择,怎么选择由你自己独立决定。如果你选择了克思曼先生,我当然无话可说。如果你选择了那个市长的亲戚,大使和喻颜的工作由我来做,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本来是帮你的嘛,你项目能谈成功,我很高兴啊。”杨明亮说。
“第五,作为老同学,我跟你说一点心里话。凭直觉来判断,我觉得,克思曼先生要比那个市长的亲戚要靠谱一点。不通过自己的实力去努力争取,在后面通过关系来施加影响力,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反正我是瞧不起这种人的。”杨明亮说。
“再就是,如果你确定了那个市长的亲戚,将来有可能在月光县很不好坚持原则,有可能会受到方方面面的掣肘,你可能会承受一些有形无形的压力。而德国人呢,总体来说,是重合同守信用,不会跟你来歪门邪道,这优惠那减免的。我建议你,还是要三思而行。”杨明亮说。
“谢谢忠告。”我说。
“梁刚在你旁边吗?”杨明亮问。
“在。”
“你把电话给他。”杨明亮说。
我把手机给了梁刚,他们聊了起来。
他们聊完后,我说:“你接着说吧,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