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入了县衙大厅,等了会儿,县令方匆匆而来。
唐刃打眼望去,此人年约四十左右,头罩乌纱帽,身着鸂鶒刺绣青服,双目如鼠,一撇八字小胡须,看起来不像是个当官,倒是像个狡诈的商人。
这县令姓胡,名为胡不住,他屁股刚挨着公堂椅便拿起醒木往桌上重重一拍,还未开口便先起震慑作用:“升堂!”
随着他话音落下,两边站立的衙役手执水火棍高声齐呵唱“威武”二字。
县衙大门也同时打开,围观的百姓蜂拥而至,挤入院中。
唐刃还是第一次见识古人审案子,心下倒觉得有趣,见其他人都没有下跪,他便安静立于一旁。
胡不住这时看向堂下:“堂下何人,因何事喧闹于此。”
闻此言,那妇人拥着孩子扑通跪下,悲声喊道:“奴家刘汪氏见过县令大人,奴家状告寿和堂贩卖假药,毒死了奴家的相公刘宏。”
她身侧便是刘宏的尸体,说着她扑在尸体上痛哭起来。
先前的那捕快同样对胡不住拱手道:“大人,属下查过,此人确实已死。”
武长海同样扑通一声跪下,高声大喊:“冤枉啊,大人,草民实在是冤。”
他喊的嗓门极大,震耳欲聋,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胡不住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问他:“你又是何人?”
武长海忙道:“草民名为武长海,便是那寿和堂的东家。”
胡不住当下拔高的声音开口:“哦?就是你卖假药毒死了人家相公?”
武长海立刻摇头:“冤枉,草民的店铺从未与这位刘宏有过任何交易,一切都是这女人诬告于我,我可以拿出证据,还望大人明察。”
只是他话音刚落,刘汪氏又迫不及待的哭喊:“求大人明察,奴家的相公确实是吃过他家的药后便吐血不止,白白葬送了性命,这药方和药便是证据。
可怜我相公正直壮年,我儿年幼,往后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求大人还奴家一个公道。”
刘汪氏从怀里取出先前的那张药方,还有包好的药渣,作为证据,这两样东西在来时就已经回到了她手里。
武长海见此也忙开口:“大人,草民这里也有证据,我寿和堂自开业以来药方一直是用罗纹纸,而这女人的药方却是宣纸,此药方绝对不是出自寿和堂。”
他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白纸来,双手呈上为证,先前那捕快上前将白纸连刘汪氏手里的东西一起送上公案。
胡不住拿起药方随意看了两眼,又捏了捏白纸,漫不经心道:“用的什么纸并不能代表什么,你既说此事与你无关,那我且问你,你与这女子可是有仇?”
武长海摇头,莫说有仇,他连这人是谁都不认识。
胡不住又问:“既然无仇怨,你说她讹诈于你,这女子可曾问你要过银钱。”
武长海一愣,继而还是摇头:“并无。”
胡不住轻捏了捏唇角的胡须,疑而问道:“既无仇怨,又未曾要银钱,那倒是奇了怪了,她为何要拿自家相公的性命来冤枉于你?
便是想要讹钱,难道还能豁出一条命不成,总不至于如此傻。”
他这话看着像是在问武长海,实则心里已经下了决断。
武长海一听他这话心就凉了半截,却还是辩驳道:“许是他受人指使,故意坏我名声。”
胡不住冷眼瞅着他:“那你便说出她是受何人指使?”
“这。。”
武长海并不能贸然去说,他纵然心中已有猜测,可无凭无据,话不能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