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从始至终都不曾说话,只在离去之前吩咐太医好生照顾惠贵妃,语气虽然温和,却听不出丝毫的关切之意,她的出现,似乎只为确定某些事而已。
一场繁华喧嚣,就这样悄然落幕。
安笙牵着君堇夕的小手,蹲身,替她拢了下肩上的披风:“冷吗?”
上好的锦缎织成的披风披在君堇夕身上,凭空的多了一份清贵,只是小脸却挂着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
“母后,夕儿没那么娇气。”君堇夕嘟唇说道,软糯的声音像是蜜一样甜。
“柳妃娘娘驾到。”不远处传来小太监尖锐的嗓音,柳妃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轿辇。
她对着安笙微俯了下身形:“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安笙也只是应了声:“嗯,起来吧。”
柳妃莲步轻移来到两人面前,随口问道:“贵妃娘娘的情况如何?听说已经小产了。”
安笙简短的回了一个字:“是。”
柳妃哼笑,大有幸灾乐祸之意:“倒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杨沁月那骄纵狂妄的性子,早晚是要出事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安笙低头不语,反倒是一旁走来的君雯温声开口:“柳妃说得极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柳妃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柳妃一惊,君雯显然是话中有话:“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雯淡笑,又道:“柳妃不必多心,本公主只是没想到从不过问宫中琐事的柳妃也变了,只觉物是人非。”
今晚的事实则她心里大抵是清楚的,这件事里面还有她的母后策划。
柳妃看着她,声音都有些打颤:“公主都知道了什么?”
君雯眸光清幽,淡淡散落着:“柳妃不必紧张,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之所以毫不避讳,因为在场的几人都是她母后的人。
柳妃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好在身后的侍女手疾眼快的搀扶住她。
侍女低声提醒:“娘娘,别自乱阵脚。”
柳妃很快镇定下来,哼声丢下一句:“本宫不懂公主在说什么,但是本宫也要提醒公主一句,此事自有太后做主。”
安笙听着她们的你一言我一语,猜出了些,默不作声的牵着君堇夕离开了。
君雯看着那一大一小离去的背影,渐渐地似乎也有些相信宫里这些日子的传言了,看来这皇后是真失忆了。
不然公孙淑媛又怎么可能会对君堇夕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毕竟这件事与年幼的堇夕无关,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
夜,薄凉如水。
彼时,君修冥被叫到永寿宫训话。
王氏半靠着凤榻,神情慵散疲惫:“你不要怪母后心狠,皇帝这次当真是太不小心了,杨氏一族野心勃勃,若在得了皇嗣,难保不造反。皇上还年轻,他日后宫嫔妃自会为皇族开枝散叶。”
君修冥状似恭敬的回道:“母后教训的是。”
王氏点了下头,对他的回答倒还算满意:“嗯。”
她饮了口茶,而后又道:“宗人府那边在清妍的指甲中发现了芨芨草的粉末,她的侍女红儿也已经招认。
哀家赐了那侍女一条白绫,至于清妍,倒也不必真的要了她的命,暂且先软禁宫中吧。”
君修冥依旧波澜不惊,模样恭敬谦卑:“一切但凭母后做主。”
王氏看他这般沉得住气,温声一笑后,索性将话挑明了:“宁王在封地招兵买马的事儿,你一定也知道了吧。
你们毕竟是手足兄弟,能不兵戎相见,还是不要血刃的好。朝堂上如今是内忧外患,可经不起这番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