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沿着公路跑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后,我给了司机两张百元钞票,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我送到扶清县。司机拿了钱二话不说便一脚油门踩到底,只用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回到了县里,来到了平房老宅区。
我狂奔到平房后门,就在二叔从我眼前消失的地方。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接着便将剩下的探粉全部扬向空中。
灰白色的粉末很快落回了地面,我就站在后门这里等着,等着灰色的大雾遮蔽天空,等着好像雪片一样的絮状的灰尘,等着那片浓密静默的黑暗再次把我吞入其中。
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两个小时……
最后我在后门这里足足等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天都亮了,我所等的事情也没有发生。
失望的感觉肯定是有的,但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强烈。或许我早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就能找到二叔,也可能在二叔消失的那天,我已经接受了他无法再回来的事实。卦里说得清楚明白,短时间内我是不可能找到二叔的,这大概就是我现在能如此平静的原因。
失望地离开平房后,我坐车去了一趟县医院。
在病房那里,我见到了高阿姨。她一夜没合眼,手里紧握着塞砖头的皮包,就在病房门口守了整整一宿。
一看到我来了,她立刻迎过来问我情况怎么样了。
我告诉她一切都搞定了,她儿子不会再过来惹事了。我还劝她别起诉她儿媳妇,如果可以的话,把她儿媳妇接出来,好好照顾,因为发生了这些事情,受到打击最大的其实正是她的儿媳妇。
高姨点头答应了,并再次向我道谢,之后说什么都要把除了医药费之外的钱全部还给我。
这钱是二叔赔偿给他们的,我绝对不会要一分,所以一直拒绝。最后高姨拗不过我了,只好再次向我道谢,说是将来他孙子如果有出息了,绝对不会忘记我对他们家的恩德,到时候一定会十倍、百倍的报答。
我一听这话就心虚了,他们家会发生这种惨剧有一半是二叔造成的,我可不想他们十倍、百倍地“报答”在我身上。所以我只是敷衍着答应了一下便赶紧“逃离”了医院。
回到家里,我爸妈都已经上班走了,我为暂时躲过了这一顿骂而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了,我又想起了保安大哥跟我提到过的强拆、爆炸、以及命案的事。于是我便上网搜了一下,还真就查到了一件残忍、可怕的事情。
十三年前,就在一期工程那片楼区里发生过一起杀人抛尸案。死者是一名十七岁的女高中生,她被砍掉了脑袋,尸体被丢弃在厕所当中。警察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抓到了凶手,而在凶手租住的小屋子里竟还收藏着被他砍下来的小姑娘的人头。
凶手是一名建筑工人,因为他老婆嫌他穷、跟别人跑了,所以他一时想不开就打算跳楼自杀。巧合的是,当他来到工地附近一栋旧楼上准备跳下去的时候,竟发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已经先她一步来到了天台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过去劝那小姑娘不要跳,结果劝着劝着他自己先开窍了,觉得就这么死实在太不值得了。于是他回到了老家,千方百计找到了他的老婆,并把他的老婆的脑袋砍了下来。
杀人之后,他又回到了先前准备自杀的地方,也就是那片平房。但他并不是去自杀的,而是在那里等了半个月,终于再次见到了之前那个打算跳楼的小姑娘。小姑娘见到他显得很高兴,还向他道了谢,说自己能活下来、能想通,多亏了他。
随后的几天里,他每天都去那里等小姑娘,还送小姑娘回家。一来二去,他觉得真正懂自己的就是那个小姑娘,那才是真正应该和他过完一辈子的人,于是他决定向小姑娘表白。可是当他向小姑娘说明心意的时候,却遭到了小姑娘的拒绝,这让他很受打击!他觉得小姑娘和他老婆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于是一怒之下把小姑娘的脑袋也砍了下来。
最终凶手被判处了死刑,但死亡对他来说显然不是终点,他的亡魂又回到了之前他想跳楼自杀的地方,并在那里一直徘徊着。或许对他来说,在走上天台的那一刻,他的灵魂便已经死了,而走下楼回去杀人的,只是一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看到这些残忍、可怕的往事,我也就明白了工地里那些鬼怪的由来。随后我给张庆森打了个电话,把我所了解到的关于那无头小姑娘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张庆森默默地听完了我的话,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说他会再去查查那小姑娘的姓名,还想见见小姑娘的家人,有可能的话,他也很想去小姑娘的坟前祭拜一下。
如果那小姑娘没死,说不定她还有可能和张庆森在另一种情况下相识,甚至有可能真的走到一起。但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了,她在十三年前已经死了,可悲的是,在死后她才遇到了一个真正善良的人。
结束了和张庆森的通话,我又和袁通联络了一下,把昨晚的情况跟他详细进行了说明,尤其是我被困在黑暗中、以及后来走出去的过程。
袁通听后告诉我说,那个过程就是我之前一直纠结的“阴阳眼”。如果我不喝那口鬼血,我就会一直被困在里面无法出来。
我又好奇地问他,那个好似穿越到十多年前的诡异空间到底是哪里?为什么探粉会把我带去那儿。
袁通呵呵一笑说:“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出来,我也不是什么学者专家,也从来没研究过这些东西。你可以把那当成是阴曹地府,也可以按照你的说法,就当是穿越了,反正是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找到了鬼母。对了,那个鬼母呢?你带出来没有?”
“没有。”我道。
“怎么没带出来啊?你别看那东西破旧,一般都能卖不少钱呢!以后记得点,只要找到了鬼母,别管是在哪找都的,一定把它带回来,记住没?”
“嗯。”我敷衍着应了一声,但我的脑袋却在想着另一件事——关于湖西医院那颗失踪的牛魔王头骨,也许那东西根本没有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