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走到后军来的时候,听见清理战场的轻步兵在不满的嘀咕:
“说什么能赶上他的零头就有赏,哼,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我拼了老命去杀了六条红猛龙,六条!心想总能拿到赏钱了吧,结果……啊,再也不相信这种悬赏了!”
腓特烈走到银色马车旁,看见血淋淋的奥托正倚在雕花铁栏上擦剑。腓特烈问:“你又调戏士兵了——你解决了多少只红猛龙?”
奥托竖起动力剑仔细端详,慢悠悠说:“19只。”
腓特烈顿时对士兵的悲愤深表同情,暗想要赚奥托的赏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问:“杀到19只就停手了吗?太过分了。”
“剩下的都被那个人穿成了肉串。”奥托瞥了眼远处的法拉格特。
腓特烈扭头望弩手身边的法拉格特爵士。法拉格特像尊光荣的雕像,纹丝不动地勒马立在弩手身边,稳如泰山。那两米长的旗枪上,恶趣味地穿着四只软绵绵的红猛龙,像糖葫芦似的竖在那里,仿佛在跟奥托叫板。
法拉格特是腓特烈的死忠侍卫。他怀疑奥托支开自己,是为了表演剑术来招揽人心,所以他也花式击杀了试图偷袭弩手的红猛龙,用耀武扬威的枪术,来与奥托分庭抗礼。
“你们……”腓特烈哭笑不得。远处的法拉格特沉默地看了奥托一眼,才矜持地垂枪,抖落龙尸,供轻步兵剥皮挖肝。
“龙皮可以矾制龙鳞甲,比牛皮甲更轻便坚韧。”死里逃生的谢菲尔一提到专业,顿时激动得喋喋不休:“幼龙血可以提炼红火药,;肉质虽然粗糙但是可以风干成行军干粮;肝脏可以稍微提升骑士修为,捣碎入药以后价值更高。伯爵殿下,咱们能发一笔小财啦。”
“只有阳痿患者才需要虎鞭壮阳。”奥托不屑一顾,左拳按在肝区,闭目说:“我只相信自己的肝脏。”
谢菲尔被奥托救过命,赶紧肃然起敬地改口:“食用肝脏提升的修为,就像胖子节食减下去的体重,迟早都有回弹的隐患。您依靠汗水和修行获得的力量,比食疗获取的实力更加稳固扎实,二者判若云泥。”
气喘吁吁的无用骑士弗洛里安策马靠过来,掀起面甲,露出欢欣鼓舞的笑容:“伯爵殿下,斩掉红猛龙王的脑袋,做成标本收藏起来的话,在维纳会很受欢迎哦!哥哥告诉我,现在的贵族就喜欢用猛兽头颅来炫耀武勇。”
“是的。维纳是皇朝首都,上流圈深不可测。您要在维纳立足,必须经营好您的名誉才行。”穿着便服的雅各布一边走过来,一边蹙眉活动着刚接驳好的肩膀:“请对外宣称红猛龙是您率众捕杀的,不要内疚,因为在维纳立足需要这些策略——战术宣传,无关荣誉,这是军事领主的基础修养。”
腓特烈皱眉刚要拒绝,奥托已经着急跳下车来,端起雅各布的胳膊端详:“你怎么伤成这样?脱臼了?关节都肿了,流这么多血!”
“三天后应该会消肿吧。用心修养几天就好了。”雅各布轻轻推了下奥托,专注对腓特烈说:“为了您的声誉,请务必戴上这武勇的光环,告诉那些虚荣的维纳贵族,这头凶猛壮硕的铀兽是死在您的手里——您如果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就赏赐我十枚金币好了。我会欣然接受的。”
腓特烈很想答应,但是那毕竟是人家的功劳,脸不改色心不跳地接过来会显得脸皮很厚。所以他义正辞严地推辞了一下:“那怎么行,那可是你的荣誉啊,我怎么能横加抢夺呢?况且十枚金币也太少了。”
奥托看着雅各布说:“是啊,怎么也得二十枚吧。”
腓特烈的脸绿了,他忘了防奥托。
雅各布茫然地打量腓特烈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要是过意不去,三十枚金币也可以的,真的足够了,这荣誉是我心甘情愿让给您的,为了共同利益让给您的。”
腓特烈感受到了来自下属的温暖,看着雅各布诚挚的脸,一脸感动地矜持道:“这个……”
奥托眯眼端详腓特烈,然后煞有介事地提醒雅各布:“伯爵是个要面子的人呢,他绝不会公然占下属便宜的。看着样子,低于50金币他是不会答应的。”
腓特烈怒视奥托。奥托挑衅地凝望哥哥,微微抬起下巴,仿佛在说“咬我啊。”
“奥托,”腓特烈笑眯眯地稳住雅各布,然后笑容和煦地盯着奥托,一字一句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脸上笑意如花,腓特烈内心却万马奔腾,心疼无比的想:“混蛋奥托!好心疼我的钱啊啊啊啊!”
奥托优雅地欣赏腓特烈的心疼表情,礼貌地告诉腓特烈:“因为让守财奴花钱,令我很愉悦。”
腓特烈表面镇定,脸上的肌肉却在抽搐。
雅各布严肃地说:“伯爵,我听说黑市把龙头标本卖到200金币呢,您该不会在想那个价位吧?”
“停!”腓特烈争分夺秒地阻止这两个诈骗犯说下去,“50金币很好,50金币太合适了,那么就赏赐雅各布50金币好了。既然是自己人那么就不见外了。”
奥托眯着眼,幸灾乐祸地打量伯爵:“伯爵正经起来可真是可爱呢。”他笑得灿烂无比,唇型仿佛在说:“(你再假正经给我看看?)”
腓特烈恼火得想拧奥托的耳朵。他平白无故地被坑掉40金币,脑海已经在飞快换算损失:40金币=威廉堡两周净收入=4000银币=三口之家两个月的口粮。
这么一算,顿时让腓特烈承受了程度等于失恋的剧痛,他一阵天旋地转,扶着额头喘息道:“那,那50金币,我,我会在抵达维纳之后赏赐给你。你俩的忠心,我都记住了。”
“伯爵您没事吧?”雅各布关怀道。
“奥托,你和弗洛里安率领轻步兵和弩手保护银色马车。我带领法拉格特爵士去追查那批挑唆龙群的堕落骑士。”腓特烈失魂落魄,摇摇晃晃地转身离开,就算他再富有,都觉得丢钱比丢命更痛心:“还有,你给我等着,我会好好‘报答’你的,亲爱的弟弟。”
雅各布看着伯爵远去的背影,微微歪头对奥托说:“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我就是想瞧瞧他能假装到什么地步。明明是个小气鬼,还跟我俩装阔气。哼。”奥托收起剑,嫌弃地拿湿巾擦拭身上的血污,懒洋洋吩咐雅各布:“防卫工作交给我和弗洛里安。你去辎重车上休息,用心养伤。”
“是,殿下。”雅各布本来应该称呼奥托为“阁下”,他却一如既往地用“殿下”来作称呼,证明了他对奥托的一片忠心。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