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母见吴念愣愣地便以为她没清醒,走过去攥住她的手,眼里湿了湿,柔声说:“这孩子,怎么这么瘦呢,以前都觉得怪瘦的,现在看着真让人心疼……”
冲保姆招招手,不管吴念听不听得懂只管自己说话:“炖了一中午的补汤,以后我天天来给你送,千万记得喝啊……”
似乎想起来什么,又说:“家里都准备好了,咱们还是住在老房子,就是之前你俩刚结婚没搬出去的那个地方,我让小刘把屋子好好收拾了一遍……”
吴念这才抽回手,垂下眼轻轻叫了一声:“妈。”
余母有些惊讶,眼睛弯了弯,里面含着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来这么突然我还以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顿了顿说,“没事就赶紧出院,回家养。”
吴念点了点头。
余母指了指保姆,给她引荐:“这是小刘,这几年一直伺候我,回头想吃啥要啥只管给她说。”
吴念仍旧是点头,心里却想:到底是把她当外人了,要是自家人说话哪能这么客气……不当外人又能怎么着,如今和余行钧的关系这样,他妈妈自然是心疼自己儿子。
她想起来她背着自己偷偷对余行钧劝说的那些话,就算是不在乎,也觉得心里膈应亲近不起来。不过她也理解,因为她也有孩子,因为理解所以才顾着面子叫她妈。
天知道,这个字吐出口,多让人尴尬难堪。
余母没亏待过吴念,不过她跟余行钧不愧是母子,形式风格都差不多,没亏待也指的是物质上。
吴念刚开始发病的那半年里,的确是她一大把年纪了还照顾她。
吴念直勾勾地看着她,却没听进去她又说了什么,回过神来只听——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行钧今天忙,晚上不一定能过来,他昨天为了你的事奔波一夜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我明天再看你,喝了补汤再休息啊……”
她说罢站起来,带着小保姆出去,一句一个闺女的叫小保姆,就连新来的看护都看出来老太太对身边的小保姆不一般。
……
余行钧到底没去医院,因为他又应酬,即使身体不适舍了老命也必须去的应酬。
回来时身体发虚,陈可青扶着他回到余家,皱眉说他:“肯定是昨天半夜又是赶夜路又是淋雨弄的……那不是有李嫂吗,就没想着给你熬一碗姜糖水去去寒啊?”
“没事……”他转开话题,“你,你不走了?”
“儿子有保姆看着呢,没事。”
陈可青说话的时候手劲儿一松,差点扶不住他,惊起来一身冷汗,幸好保姆跑过来搭了把手。
“余总,您又喝这么多啊?”握住他的手时叫了一声,“您发烧了,发烧了还喝酒,真是的,回头我就向老太太告状!”
余行钧半个身子都压在小保姆身上,哑着嗓子低低地笑:“别介啊……下次肯定改……”
晃着胳膊从西装内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塞到她怀里,只觉得一阵柔软。
陈可青脸色青紫地瞧了小保姆一眼。
对方羞答答地,偷偷撇了陈可青一眼,对上她的视线立马低下头不知所措。
他却没事人一样笑:“拿着,工资,数数少没少……”
小保姆先和陈可青把他扶到床上,打开纸袋看了看,一惊一乍地,称呼也亲近起来:“呀,哥,你又给我涨工资了?”
“是吗?肯定是我数错了,要不你退回来?”他故意说。
“给都给了,那我就收下吧。”小保姆笑嘻嘻地答。
她收好钱要帮余行钧拖鞋,陈可青挡了一下,看也没看便说:“你出去吧,这没你什么事了。”
小保姆收回手,一时悻悻,咬唇推门出去。
陈可青帮他脱了衣服,随便擦了擦脸,又去楼下找了些治感冒发烧的药片。
余行钧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不少力气,就是还有些头晕,躺在床上没动弹。
陈可青给他喂了药,见他睁着眼睛似乎是没有睡意才若无其事地说:“当初怎么找了这么个咋咋呼呼的小保姆,公司那么多事忙就算了,回到家里也不消停。”
“啊?”
“有没有听啊,算了算了,你现在老是嫌弃我事多,我懒得管你。”
余行钧轻睇了她一眼,“她陪我妈好几年了……老太太估计嫌清净才故意找的小姑娘,能闹腾。”
“我说怎么找个这么不会办事的,上次放这里的那套衣服刚穿一次就给我泡水里了,皱巴巴的只好扔了……还当她故意的呢。”陈可青语气平淡,似乎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他听了觉得好笑,抿嘴笑了笑没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