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计划在罗余待一个月,现在三个月都已经过去。
许诺只能调离中心岗,远程配合一些资料工作。工作虽然没有失去,但收入锐减,这个月的房贷,还是老两口帮着还的。
罗初忧心忡忡:“我没了工作,又赖着你,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要饿死。”
许诺道:“放心吧,还有我爸妈呢。”又低声说,“老两口没什么花销,我又是独子,他们的钱就是我的钱。”
罗初道:“正是这样我才不好受,作人家的媳妇,一天没能孝顺,还反过来花他们的养老钱。”
许诺道:“一家人不说这些话。实在你过意不起,以后还给他们就是了嘛。”
罗初犹不肯:“总是不好。要不,我们还是回江东去吧。我其实恢复得很好。”
许诺道:“不急。”
许诺有许诺的打算,在罗余,妻子至少还有亲人陪伴;在江东,她可完全就是一个人。
有一天,罗初睡得迷糊。枕边电话震动了几声,屏幕上是个非常陌生的号码。自打她病了,每天都有卖药的骚扰电话,因此不是熟悉的号码,她常不会接。
这电话匆匆打了三五次,后来终究发了短信来:“姐姐,还记得我么?我是尤希望。”
罗初惊喜不已向许诺介绍这个人。不曾想好几年过去了,尤希望还记得她。她回拨电话过去,希望听上去开心极了:“姐,你电话换了,我再没能联系上你。最近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罗初笑:“回罗余老家来散心。”寒暄了几句,从前那些熟悉的感情又涌上来。虽然希望是很好的朋友,很好的倾诉对象,但她也不想在人家高兴的时候来说这些糟心事。
“哦?罗余?你在罗余吗?”那边传来啧啧啧的惊喜声,“巧了不是,我也在!”
“你在罗余做什么?”罗初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那边希望哈哈哈大笑道:“我们两个聊那么多,竟从没说过籍贯!我也是罗余人呐!”
未等罗初震惊,希望就发出了邀约,他紧着把见面的时间地点发过来,说趁着他在罗余,有事和罗初商量。
罗初忐忑不安地来赴宴。
那时候她变得十分浮肿,头发也脱落了不少,与从前胖若两人。为了形象上不丢人,只得裹着一件宽大的围巾遮挡。
希望也变了很多,他的筋骨更加硬朗,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挺拔。虽然五官没有什么变化,但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出他的成熟。他亲自倒了茶给罗初和许诺,笑眯眯说这些年来的经过。
那时候,尤父得了肾癌,但好在经过诊断,他还有活命的机会。医院问希望,愿不愿意割肾救父——这就是罗初和希望最后一次对话的内容,只是当时希望没说得那么具体。
希望站在人生选择的刀刃上,怎么做都是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