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听了,赶紧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层纸,又打开一层纸,打开五层纸后,露出五块大洋。恭恭敬敬地递到乡长面前。
看清是五块大洋,乡长气得笑出声来,呲了呲牙,骂道,“吴福耀同志,这要不是村民的义捐款,我真想把它摔到你脸上!这点钱,你也好意思一大早拿来!”
“这就不少啦,乡长。”老三一边望着乡长桌子上的记事本,一边笑着说。
乡长看老三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上的记事本,知道自己刚刚打电话时,让老三偷看了底牌。赶紧合上记事本,接过老三上交的捐款,另外翻了一页,把捐款记上。
完事,合上记事本,望着老三又问,“征兵的事,怎么样啦?”
老三见问,赶紧回道,“我正是为这事来的,乡长。这征兵的事,俺吴家沟的适龄青年,倒是挺踊跃的。不少人想报名,就是担心政审太严,怕过不了关呢,就都打了退堂鼓。”
听了这话,乡长又坐直了身子,冷笑道,“还有这事?这都什么年月啦?我党的一贯政策是,有成份论,不唯成份论,重在政治表现。
“这次征兵,文件上明文规定,所有的适龄青年,所有!懂不?只要本人没有违法乱纪行为,都可以自愿参军。怎么到了你们吴家沟,就出来什么政审严不严的事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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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乡长这样说,老三心里有了底,接话说,“你先别急,乡长,听我跟你解释。我们吴家沟,有一户下中农,他家大儿子,前阵子参加县里公职招聘考试,已经考上了。
“后来政审时,就被刷了下来。说是他爹小鼻子在时,给小鼻子当过差,就是村里的屯长,就像我眼下这个差事。
“土改工作队进村时,工作队长给他爹定性为历史反革命,政审这事,就卡在这儿。”
“乱弹琴!”乡长听到这儿,也动了火,大声说,“那历史反革命,是要经过人民法院公审认定的。光复后,咱们乡,就一个李会长,被判定历史反革命,判了刑,再哪里有什么历史反革命?
“光复后,我党的政策,是明明白白的,只有那些做恶多端,民怨极大的汉奸,以汉奸罪,历史反革命罪论处。
“对于那些小鼻在时底层差使,多以批评教育为主,不予定罪。他一个土改工作队队长,谁给了他这个权力?”
“那就是说,他那个历史反革命,在咱乡里没有备案?”老三问。
“备个屁案!”乡长说,“全乡的档案,都在我身后这个柜子里,备没备案,我还不知道?”
“那好,乡长,有你这句话,俺吴家沟马上就增添了一个参军的名额,我这就回去把他领来,报名参军!”老三说着,抬腿要走。
听老三这样说,乡长极不满意,问道,“就一个?你刚刚不是说挺多的吗?怎么这一张嘴一闭嘴,就剩一个啦?”
老三知道,刚刚说话有漏洞,让乡长挑上了,赶紧笑了笑,说,“中,乡长,有你刚刚这句话垫底,我这就回村给你动员去。”
说完,急匆匆起身回去了。
傍晌,老三急匆匆回到吴家沟,家也没回,直接到了吴小保官家里。老三要让吴小保官知道,他儿子参军的事,自己是上了心的。
吴小保官家的街门开着。老三径直走了进去。狗拴在窝边,见老三进院,汪汪了两声,见来人不理它,自己先停了叫声。
老三想让吴小保官看看,他来得有多急。事先也没递声,直接开门进屋。
刚绕过锅台,要进里屋,听里屋有人哀求道,“不敢啦,不敢啦,宝和他妈,饶我这一回吧。”
听这声音有些不大对路,老三停下脚来。
吴小保官怕老婆,在吴家沟是出了名的。
这事还得从他爹说起。吴老保官活着时,嫌他们家几代矮矬,在吴小保官到了成亲的年龄时,就打算在儿子这一辈儿,改良一下品种。下了狠心,非得给儿子找个膀大腰圆的大个儿媳妇。
挑来挑去,就给吴小保官娶了现在这房媳妇。这女人,足足高出吴小保官一个脑袋。
刚成亲时,这女人还细毛毫筋的,除了个子高些,没显出什么特别之处。说话也细声细语,像挺有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