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隐隐觉得秦穆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为了解一时之气。而且她也从来没指望过白冉会真的为了自己,去得罪一个权倾朝野的皇亲国戚。她还有种直觉,这位晖王殿下和白冉似乎有什么恩怨,格外的喜欢为难他。所以秦穆对她的刻意刁难,谁知道有没有受了白冉牵连的因素在里面。
她早就知道,这位温润和气的白公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完全值得信赖的好人。但至少这个人行事时会维持着谦谦君子的外衣,哪怕是算计什么,也温文有礼。
秦穆就不同了。喜怒无常、冷漠乖戾,偏又位高权重。他手里拿着鞭子,想抽谁就狠狠的抽过去,不加掩饰更不怕树敌。而且抽完了还要羞辱你一翻:我就是欺负你没本事来咬我,你能怎么样?!
完全的土匪作风。
但殷笑却不得不承认,她拿秦穆这种人毫无办法。
她赞同白冉的话,秦穆暂时对自己应该是没有杀意的。但谁知道以后?毕竟此人善变,她在他眼中又小若蝼蚁。一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哪天他没兴趣继续刁难她最好。若是哪天真的受不了了,她就逮住机会跑路。
殷笑心思百转千回,一时间便做好了以后的打算。而那边的白冉一脸的若有所思,像是另有心事。
她重新拾起筷子往嘴里忙活,然后刚吃了几口,便听见他打破沉默道:“殷姑娘,你真的……在临安城偷了晖王殿下的钱袋?”
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怀疑,几分探究,还夹杂了几分她不太懂的情绪,让殷笑不由一怔。她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也有些惊疑不定,“是啊,怎么了?”
白冉看着她的目光深邃了几分,“殷姑娘,你真的不会武功?”
“不会啊!”殷笑眨了眨眼,很是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她若是有功夫傍身,前晚就不会落在秦穆手里了。就连她师父留给她的铃铛,也痛心疾首地被他拿了去。等到跑路的时候,一定要把它拿回来才行!
“殷姑娘……”白冉在短暂的默然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晖王殿下三岁习武,十五岁便鲜有敌手。就连我都不能轻易近身,你是如何能够得手的?”
殷笑对他的问题,似乎也有一丝迷茫。她想了想,不确定道:“或许就是因为我不会武功,所以才没让他用心防备吧。其实……其实我那天也是意外走了运,坐收渔人之利罢了。”
“哦?”白冉挑眉,示意她继续。
殷笑回忆道:“临安城那日来了杂耍班子在街上献艺。当时很热闹,看的人很多。晖王就在其中,而且独自一人,没有带随从的样子。杂耍班子讨赏的时候,他一出手就是一锭银子,在加上衣着不俗,就被两个小贼盯上了。具体情形……我也不太记得了。反正那时候挺乱的。他应该是发现了那两个小贼,但却没有注意我。所以我就趁着他注意力分散的时候,顺手牵羊了。”
“就这么简单?”白冉仍是觉得不可置信。纵使当时有人分散了秦穆的注意力,也不可能叫人轻易得手,“你从他身上拿走东西的时候,他就半点察觉都没有?”
“没有啊!”殷笑摇头,“他装银子的荷包就挂在腰间,很好得手的。而且当时人挤人,就算我碰到了他,也很难引起怀疑吧。后来你不是在青松县见过我,而且我还没那么穷困潦倒么。花的就是从他哪里顺来的银子。”说着,她长叹一声,“可惜我也被黑吃黑了。”不然她不会去沈家做烧火丫头,惹来一堆麻烦。然后又因为跟着白冉来青州碰上秦穆。
殷笑忽然感到一阵懊悔。如果她当时能够再小心一点,是不是现在的局面就不一样了呢?!
…………
吃饱喝足后,殷笑决定去府衙看看。白冉便吩咐阿顺套了车,陪她一起。
有关这人口无故失踪的事情,方才那几位官老爷虽然你一言我一语的,她虽然勉强听出个大概,却也是满脑袋糊涂账。她现在时间有限,若想要用最少的时间了解事情,最简便快捷的方法,就是去看卷宗。
这件人口莫名失踪案虽然至今没有眉目,但相关细节却记录得很详细,足足写满了四本卷簿。尤其是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大约主簿做不了主调查,又怕毫无作为被新来的上司治个渎职之罪,所以在记录询问上格外认真细致。
那最早丢失的猎户,名叫万永贵。青州西郊万家村人。他这名字起得响亮,只可惜一生从未享受过富贵不说,还中年早逝,留下高堂妻儿无人照顾。
据他妻子万刘氏所言:万永贵是五月十五早上辰时进的山,临走前曾交代家中,差不多当日就能返回。即便是耽搁,也不会超过次日晌午。
可万刘氏一直等到第三天早上,也没见丈夫踪影。她担心丈夫遇见意外,便去找村长求助。村长当即组织了十多名青壮年入山寻人,不但未果,反倒又失踪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