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府治下一共两郡六县。
谢婉言的老家子荆县便是其中之一。
子荆县并不偏僻,那里土地肥沃,盛产棉花。几乎全国的商人都会去那里采购,可谓是府内的富庶之处。
谢婉言正是一户棉农之女。谢家父母感情和睦,还育有一个小她六岁的弟弟。家境在村中也算得上是上中等。
可谢家并没有一直在村中住下去。
大约十年前,谢家的女儿出嫁。那之后不到一个月,谢家举家迁徙,不知道搬往何处。从此和村里的人便再没有任何往来。
而白冉那位朋友派去的人还打探到一些不太入耳的消息……
据说谢婉言虽然从小生的标致,可却是个不守妇道的。年纪轻轻便勾搭上一个年轻英俊的外来富商公子。为了飞上枝头,不仅私定终身,还不顾父母反对和那富商公子私奔远走高飞。
结果不出两年,就被人扫地出门。
据说那富商公子是有家室的。正室容不下她,富商公子又不想和发妻闹翻,便给了她一大笔银子,将她打发走了。但这些也只是当年村中的一些流言蜚语所传,谢婉言和那富商公子之间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没人能够落实。
总之被人撵走的谢婉言孤身一人,无处可去,又硬着头皮回了家中。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做父母的在狠心也舍不得伤害儿女。谢家二老虽恨女儿不争气,却也不忍心扫地出门。
可两人大概觉得有这样的闺女家门不幸,脸上无光。在村里行走,时常躲着人。谢婉言也自知丢人,自打归家以后,从来不曾踏出院门半步。
偶尔多事之人从院外路过,往里面瞅上几眼。若她当时在院中,便立刻低了头,匆忙地转身回屋。
如此过了大约小半年。
那富商公子竟又来到村中,登了谢家的门。
不过人只来了小半天,便又匆匆离开,带着谢婉言一起。当时有人远远看见,谢家父母不同于之前的反对,这次是亲自送他出门,态度似乎热情许多。
那些人猜测,这富商公子大概对谢婉言还是有几分情分的。安抚了家里,又来接她回去。
毕竟自家女儿已经委身于人。
即便大衍民风开放,她这样的名声,也绝迹不能再嫁个正经人家了。若是能给有钱人做个妾甚至外室,也是美事一桩。至少从今以后吃穿不愁。
像是坐实了他们的想法一般。
那天之后,谢家父母脸上又见了笑意,并且一日比一日开怀。
有耐不住好奇的人试探着问了出来,谢母竟也毫不避讳,直接说闺女嫁人了。
再之后不久,谢家剩下的三口便收拾东西,变卖房田,离开的村子。
第一个信封里的内容记录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殷笑拿着那几页纸,翻过来又覆过去,最后抬头看向白冉,“那谢家人到底去哪里了?”
白冉没立刻回答,从袖子里又掏出个信封递给她,才慢慢开口,仿佛在背诵卷宗,“永和三年春,安阳府境内山中盗匪横行,害人无数。立秋,青州刺史亲率兵将其斩获。并于其穴中发现被害者尸体五具,孩童者一。经核实,两具为临郡客商,余者无法验明正身。依律葬于乱葬岗。”
殷笑听他说完这一段眨了眨眼,随即明白了什么,“啊……你的意思是,那包括一个孩童的三个无名尸体,是……”
“可能是!”白冉纠正了她的用词,“事隔经年,已经确定不了。只是当时卷宗上有死者画像记录,拿去村中一些老人辨认,说有些像是当年的谢家人。但并不敢确定。因为发现的时候,那三个人脸部已经开始变形。还有就是时间点上,和谢家人迁走的时间差不多。”
殷笑叹口气,拆开了第二只信封。
里面一页纸,聊聊数语,说的是临郡那桩投毒案。
永和四年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