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史之乱,至唐末五代两百多年以来,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是帝王么?
那肯定不是,唐末的皇帝过得连狗都不如,五代的君主换的跟走马灯一样,哪有什么帝王该有的样子。
那是那些节度使,或者统兵大将么?
以河朔三镇为例,广德、乾符年间一共一百七十起藩镇动乱中,只有不到一成是节度使对内镇压,一成是中央矛盾,剩下的八成,全特么的是牙兵造反,以下克上。
杀够节帅的,留够中央的,剩下都是牙兵的。
中央禁军就更是如此了,唐朝末年为啥是宦官执掌兵权?因为宦官听话啊,不是听皇帝的话,而是听牙兵的话。
牙兵,才是这两百年来,天下真正的主人!
一个男孩,从小在军营里出生,军营里长大,身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九成九都是将来一块上阵杀敌的战友,一个小时候的孩子王大概率也是将来的中基层武将,大家娶的媳妇几乎百分百也是军营里长大的女孩,你是我的姐夫,我是你的表哥,大家一个头磕地上,再站起来就是有血缘或者没血缘的亲兄弟。
这些孩子们从小到大吃在军营住在军营,军营里有自己的工厂,可以生产军械,还可以织布酿酒,你妈妈就是我阿姨,你爸爸就是我叔叔,那么,上边那个管着咱们的武将,他是谁还真的重要么?
那个武将上面的皇帝是谁,是不是更不重要了呢?
战场杀敌是建功,黄袍加身难道就不是建功了?打了胜仗朝廷会发赏钱,难道改朝换代,新皇帝还敢不发赏钱么?
赵匡胤,赵光义,乃至后来的赵恒他们想的都是如何限制牙兵,历史上他们做的确实也是卓有成效,但代价,就是原本谁也打不过的军队,变得谁也打不过了。
赵光美并不打算纠正赵匡胤的禁军改革,只是他改他的,自己试自己的,他这头的野心更大一点,希望能将整个北宋统治的根基,与这些牙兵阶级的利益能够深度绑定,虽然很难,但是万一做成了呢?
而搭建凉棚,就是他的第一步。
三个人闻言,一时间都是若有所思,虽然早就知道赵光美好不容易当了节度使,不可能真的就会只搭一个区区的凉棚,但眼见他玩得居然这么大,一时间无不是震惊无比。
而他给这杨业潘美两个人安排的活儿,还真就是眼下他们两个人最急需的。
这事儿,若是换个人来做根本就不可能做得成,而且说实话这其实挺遭忌讳的,但若是由赵光美来干,高,实在是高。
孙连城微微沉吟了一番,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殿下……用我来干什么呢?”
心想着,用我来当这个掌书记,总不可能只是为了借钱吧。
“第一,用你来帮我建府,我的整套开府幕僚,不用进士,也不用征战沙场的勇士,我只用商贾,我希望老孙你能帮我联络这开封城一些其他跟你差不多,拥有商业才能的人来当我的府臣。”
“都,都用商贾?”
“对,以你为首,都用商贾。”
孙连城闻言心中不禁闪过了万般思绪,但一时却是也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眼前这位殿下,实在非是凡人,不能以常理揣度。
“另外眼下呢,确实是还有事物要交给你来办,首先,还是凉棚的事,这个凉棚我打算以三军垂范,最终推广到整个两司禁军中去的,然而光指着表演节目,卖个茶水钱,打赏钱,恐怕还是入不敷出。”
“所以呢,我希望你,和我未来的府臣们能负责赞助之事,你想啊,整个禁军上上下下,算上家属足有四十多万人啊,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营,但是也总有出来溜达的时候,这岂不是一个很好的宣传机会么?
比如说老杨搞一个殿前司好声音,你们孙记绸缎行完全可以赞助一下,让每一个选手上来唱歌之前都口播一段,买丝绸,就去找孙记之类的,这样一来,我那丝绸凉棚是不是就能盈利了?搞这些,确实不是为了赚钱,但是总不能真的赔钱。”
孙连城当即表示,这个一点问题都没有。
事实上不说什么宣传效果,哪怕是能跟那些兵卒们处好关系,就当是交保护费,这开封上下大大小小的商贾只怕也是要抢破头去赞助的。
他是个聪明人,想了想道:“是不是还可以做一些相亲的业务?唐末以来,军户与民户之间的交流沟通几乎断绝,兵家子几乎只娶兵家女,兵家女也几乎只嫁兵家子,导致牙兵之间的关系愈发的封闭和稳固,若是能打破这一层关系,是不是,更有利于开封城的军民关系?”
赵光美闻言不禁大加赞叹:“好好好,这个主意好,可以顺便开展一下红娘的业务,由我的秦王府做媒,这是好事情,嗯……回头我给老杨写一份章程出来,咱们不妨再搞一个叫非诚勿扰的相亲节目。”
这个年代是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说法的,兵家的女儿都住在军营了,跟谁授受不亲去。
事实上这还真是个好办法,有时候兵户之间互相联谊未必是看不上外面的人,实在是军营这地方太封闭了,他们也接接触不着外边的人。
牙兵阶级的形成就靠着两条,一条是联姻,一条是结拜,联姻这个点若是能破了,牙兵这个点也就破了一半了,而且还不会损伤部队的战斗力。
人才!
当下,四个人又是好一顿的头脑风暴,另外的那三个人也是越琢磨,就越是觉得这个事儿能做,对于潘美和杨业来说,反正干这个事儿也不图赚钱,而对于孙连城来说,只要能抱上赵光美的大腿,就算是全部身家都赔光了又怎么样?
当即,这个事儿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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