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招待他们的小伙计拿着刚刚宋知意挑中的那只金簪过来,沉着脸道,“我客客气气的招待二位,要当面结账是我们惊鸿阁的规矩,咱们买卖不成仁义在,姑娘没带够钱,买不起就算了,暗暗掰坏我们惊鸿阁的金簪是何道理?”
小伙计义愤填膺,“这只金簪既已被你弄坏了,那就请买下吧。”
宋知意看着小伙计放在手心里的那只金簪,金簪上那只孔雀尾巴有一处被人硬是掰开,金子本就是软的,用手掰开确实也能做到。
宋知意和孙南星在惊鸿阁门口被人拦下,整个铺子里楼上楼下,甚至外面路过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东西也不买了,都围着凑热闹。
宋知意沉了沉脸,她是拿了那支金簪,可根本没碰过上面孔雀的尾巴,还给小伙计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折损,现在却被人诬赖是她买不起所以故意弄坏金簪,要她赔偿。
这金簪说起来是挺贵,但是对于国公府少夫人而言也根本不算什么,可今天这一出实在是有损她的名声。
惊鸿阁的掌柜走过来,小伙计将金簪递给掌柜,“她说她是定国公府少夫人,我不认得她便让当面结账,谁知这姑娘买不起不说,还故意将金簪掰坏。。。”
铺子里和门外面,站着一堆看热闹的,小伙计细细的介绍,像是生怕别人不围在门口,几个知道宋知意身份的低着头相互咬耳朵,“这不就是那位嫁进国公府冲喜的么?听说。。。是宋家的庶出小姐,姨娘似乎还是个歌姬来着。。。”
另一个不知是哪家的嫡出小姐轻嗤一声,甩了甩帕子,“怪不得眼皮子这般浅,原是庶出还是跟着府里的妾长大的。。。”
宋知意扭头看过去,定定的盯着那个说话的小姐,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人被这么看着,当即说话就有些不利索了,但还是梗着脖子,堪堪迎着宋知意的目光。
周围其他人的眼神也随着宋知意落在那小姐身上,那小姐顿时涨红了脸,看着宋知意结结巴巴道,“你。。。你弄坏了惊鸿阁的金簪,本来就。。。就应该赔偿。”
孙南星站在宋知意身后,当即就替宋知意辩白,“这位小姐莫不是长着火眼金睛,只在门口看一眼就知道事情始末了,就能给人论罪了?”
宋知意拉了她一把孙南星,她回头看过来,就见宋知意只微微朝她摇了摇头,孙南星只好悻悻的退回来,眼睛却还盯着那位小姐。
惊鸿阁的掌柜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他朝宋知意拱了拱手,“不管姑娘是出于什么目的弄坏金簪,但这支金簪是我惊鸿阁这个月的新品,价格已经提前告知姑娘,还请姑娘尽快派人去取了银钱来,我惊鸿阁客人多,这样僵持着已经严重影响我惊鸿阁做生意了。”
掌柜的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已经有人大声附和,“就是就是。”
“损坏了东西自然是要赔的。”
“只是一支金簪,这位姑娘是不是买不起?”
“哎,刚刚她身边的丫鬟不是说她是定国公府的少夫人么?还能没钱买只金簪?”
“嗨,她只不过是定国公替世子娶来冲喜的,现在喜冲完了,还能真让一个四品小官家的庶女当国公府的少夫人?她怕是还不如国公府的一个一等丫鬟吧?”
“虽说买不起惊鸿阁的东西还是可以看看的,可买不起就弄坏,也有些太恶毒了吧?”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二楼回廊处,戚时云和崔蔓菁居高临下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不屑,“大嫂,你好歹也是我定国公府的少夫人,如此小人行为已经败坏了我定国公府的名声,惊鸿阁给我们定国公府面子,让大嫂你买下金簪了事,大事化小,你还这么不情愿。”
戚时云轻笑一声,脸上满是得意之色,“你要是实在没钱,妹妹我倒是可以借给你。”
宋知意勾了勾唇角,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这才了然,怪不得惊鸿阁怎么无缘无故针对她,原来是戚时云在这里,怕是她使了银子给那小伙计。
不过这个平日里不怎么聪明,只会咋咋呼呼的戚时云今日怎忽然变聪明了?宋知意的眼神凉凉的落在戚时云旁边那个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的姑娘,见她也只是淡淡的望着自己,哦,原来是戚时云今日找了帮手。
不过这位姑娘她似乎没见过,自己怎么得罪她了?
宋知意正要上前继续跟掌柜的理论,忽然看见人群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很久未见的戚开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少夫人,世子让带的这些银票够吗?您买的东西要是多小人再派人回府上去取就是。”
离戚开最近的一名男子低头看了看,最上面的一张便是一千两的银票,下面大约还有十来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这国公府的世子爷对这夫人倒还真是大方,出个门身边的侍卫就带了一万多两的银票,还说不够就回去取。。。
宋知意面上不动声色,只淡淡道,“这里没什么好的,不知道都是些什么破烂,也好意思拿来摆着。”
“你!”那掌柜的顿时涨红了脸,谁不知道在京城里他这惊鸿阁是数一数二的,竟然说自己这是破烂?可看着那名身材魁梧的侍卫,便不敢多言,只让宋知意赔了那支金簪。
宋知意拿起最上面个的一张银票,转身就递给了掌柜的。那掌柜的刚要伸手去接,宋知意又忽然收回了手,“赔这支金簪倒是可以,不过劳烦请刚刚指证我的那位小伙计把我刚才那金簪的过程再说一遍,我也好回忆回忆我是怎么把金簪弄坏的。”
不等掌柜的发话,那小伙计已经走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刚才的过程,从她拿那金簪赏玩,再到问价,然后归还,最后趁他不注意又用手掰坏,全部说了一遍,宋知意听得不住的点头,只待那伙计说完,状似不经意的问,“哎,我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我是那只手拿的金簪?”
“左手。”
“那是用哪只手掰的金簪?”
“左手。”
“中间我有没有换手?”
“没有。”
很好。
宋知意看着那小伙计,眼神慢慢落在了他的手上,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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