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江浙一带改稻为桑的农户颇多,如今秋蚕收成在即,松江府按照一斤生丝六钱银子的价格收购蚕丝,这引起了桑户的不满。
若在往年,一斤生丝价格要在一两二钱左右,今年是灾年,桑农本来指望靠这个来度过饥荒,谁料一年辛苦下来,三亩桑田耕作半年,连十两银子都卖不到。
在打听到临府生丝价格在九钱一斤时,武三郎带着百姓前往别的州县卖蚕丝,结果被松江府知府得知,随便安了一个通倭的罪名,将带头之人武三郎抓了起来。
如今武三郎被关在松江府大牢之内,明日就要升堂问罪。
我闻言怒道,这真是岂有此理,松江知府又是何人?
老汉道,还不是原来的知府罗有道,罗三尺。
我问道,什么是罗三尺?
老汉愤然道,罗有道当官,真是网罗钱财,当官有道,咱们松江府的地皮早已里三尺、外三尺被刮了个干净了。
这家伙怎么又官复原职了?当日倭寇攻占崇明岛之后,他不是带着三房姨太逃跑了嘛?按照大明律,守城官临阵脱逃者,当以叛国论罪,怎么倭寇退了,这家伙出去转了一圈儿,又回到这里了?
老汉见我疑惑,解释道:这罗知府,据说是江南织造局冯公公的的干儿子,这次收蚕丝他在冯公公面前夸下海口,要给江南制造局收齐两万斤生丝。
我心中恍然,原来如此,这罗有道想立功,又不肯按朝廷的市场价收购蚕丝,于是逼着百姓偷偷去临县卖,而武三郎是带头之人。
我理清其中关键,告辞出来。
我问逍遥二仙,大宝、二宝,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无眉鬼道,哪有那么多废话,直接半夜去那罗三尺家,去把他脑袋割了,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不是?
面瘫怪道,不对,不对,你太残忍了,割脑袋太残忍了,我建议还是拍成肉泥比较好。
我无奈笑了笑,两位大仙,这里是官场,江湖上那套规矩在这里行不通。逍遥二仙哼哼道,对我们来说,天下就一个规矩,谁拳头大谁说了算。
我心知跟他们说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如今武三郎被关在大牢之内,要想办法见上一面。
我找到了松江府六扇门青衣捕头,此人姓毛名台,在金陵时见过一次。他虽然名义上归诸葛烧饼管辖,但我级别比他高,在收到我帖子之后,连忙赶到了我设宴的松鹤楼。
此人嗜酒如命,我弄来了一斤茅台,顿时喜笑颜开,说苏大人来就来吧,还带酒,理应属下做东才是,真是惭愧。
我说明来意,营救武三郎之事,非到万不得已,我不愿意亮明身份,这里牵扯到江南制造局,甚至牵扯到宫中,要是真闹大了,我怕事情控制不住。
这一年多下来,我江湖、官场两处奔波,得出了完全不同的道理。江湖讲究直来直去,拳头就是道理;官场则是讲究一个平衡之道,要在规则之下办成事情。
诸葛烧饼的一句名言就是:在大明官场,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一斤酒下肚,我就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罗有道这次抓到武三郎是想敲山震虎、杀鸡儆猴。
如今交差期限将至,两万斤生丝任务,收了不到一半,派人上门收丝,那些桑户将蚕丝藏起来,让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武三郎虽是会家子,但这些江湖人物,除非是徐开山那种级数的高手,否则在面对国家暴力机关时,还是显得无比弱小。
审判定在次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