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锦看向云时,有些不安的yù言又止。云时仿佛真是心有灵犀,微微一笑,道:“你是想现在动手?”
宝锦一惊,随即也就释然,云时久浸军中。其中门道必定深谙,自己这是在班门弄斧了。
huáng明轨也明白她的意思,“这是要趁着伪帝没有察觉我们,趁机奇袭,一旦攻入内宫,反而能一举成功。”
他冷静说着其中妙处。随即又道:“军贵用正。出奇兵的下场,往往是落败身死。我们倒是不打紧,这些子弟jīng兵,却是要身死族裂,连家人都要受牵累……这样,殿下还要尝试吗?”
宝锦正yù说话,明月却圆睁了杏眼,怒瞪道:“宝锦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太迂了——若真是不顾及手下,她哪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huáng明轨摸鼻苦笑,宝锦拉住了明月,缓缓起身,望定了huáng明轨,道:“大人应该听过长痛如短痛这句话。”
她的声音微弱,却十分清晰,“与其让这群兵士跟我们造反,然后辗转反侧挂念亲人在家乡有没有受到株连,还不如毕其功于这一役——胜了,他们便是靖难功臣,败了也不过是一死,——即使不成,一把火将内城宫阙烧个gān尽,也就没什么身份可连累了。”
她这话说得平静,却冷厉已极,所有人触及她的目光,都觉得温润之下,却仿佛多了些什么坚刚之物。
huáng明轨拍案而起,众人以为他要大怒,却没曾想他大笑道:“殿下比起先前,果然多了几分霸气——你既然破釜沉舟,我这几千儿郎此次也不能不豁出命来。凡是这次跟我来地,本就下定决心把xing命栓在裤腰带上,大家豁出xing命,也不愿再过这降兵降将的下贱日子了——这便动手么?”
宝锦双目熠熠,缓缓道:“这便分兵开拔,早朝时分,可猛攻入禁苑,文武聚集之下,京城里定是群龙无首,我们占了先机,再加上各地增援,大事必定可成。”
云时在一旁听得目光闪动,笑道:“我在城中也有准备,现下便传令他们滋扰京中各部,将武库和钱粮都控制起来。”
明月傲然一笑,拍剑而起,飒然道:“靖王控制京城各处,由我率军攻入宫中最妥当……”
她咬牙道:“我在宫里几乎发霉发烂,每一处地势地攻守,我都已经于心中研习透彻!”
她虽然声音清脆,却有金石裂地之音,huáng明轨正想开口,踌躇一下,便温和一笑,再不开口,只是起身道:“那么,我便率其余将士,将这京城守个水泄不通。”
他三两步站在城墙上,扬声道:“大家穿好衣服,便再不能露任何破绽,记得天亮也不能开城门,有人问起,便说有乱党生事,从此刻起,京城不许任何人出入!“
他的吩咐简短,却带着铁血的味道,城楼下咳声不闻,随即兵器铿然,齐声道:“遵命!”
几人在城墙上对视一眼,心中都闪过一个念头——
成败兴亡,便在早朝之时!
第二百二十三章鱼死
宫中闹得沸反盈天,过了大半个时辰,却终于有了结果。
皇帝看着被人拖曳而来的僵冷躯体,竟是那熟悉的宫裙罩袍,混身几乎僵直,未等他火山爆发,一旁的何远小心禀道:“这是她的贴身侍女冒充的,故意把我们引到西面去,最后身中数箭,还朝天空she出礼花示警同党……”
皇帝却不为所动,俯下身仔细一看,冷笑道:“这种铁胎弓都是从十丈开外she的,夜色更浓,是否真人,你们倒是看得清楚哪!”
何远被说中了软肋,禁不住生出冷汗来——他是皇后一党,暗中早就吩咐见人就she,却没曾想是人乔装而成的。
皇帝虽然心急如焚,心中却是异乎寻常的清明,他沉沉道:“你们连个小小女子都抓不住,在宫中任由乱党横行,犹如猫戏鼠一般滑稽。”
他顿了一顿,随即温言道:“宫中屡屡出事,你也要担待起责任才是……这段日子你不必伺候差使了,去京外历练一阵再说。”
这是要贬他出京了,何远浑身出汗,正要再说,却见皇帝犀利的眼朝着他身后的侍卫众扫了一眼,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笑道:“这些人倒是听何卿你的,还是听朕的?!”
何远听了这话,再也支撑不住,心中无名战栗,脸色苍白似鬼,跪下正要磕头,皇帝已经拂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