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锦望了他一眼,诚心诚意道:“可惜世人通常以表象论成败……不过以万岁的豁达心胸。本也不会在意这些愚夫愚妇的误解。”
“这话说得妙。”
皇帝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俊美而冷然地脸上,yīn霾已是dàng然无存,“原来我要是在意这些议论,就成了心胸狭隘之徒,你这顶高帽子,要戴上可真不容易。”
宝锦见他几乎乐不可支,不知怎的,终于舒了一口气,却也暗暗称奇——这一路上他眉宇yīn郁,却因自己地一句赞美,立刻抒解了心结。
皇帝收敛了笑容,黝黑的眼眸望着宝锦,仿佛要把她深深镌刻在心中。“知我者了了,不知我者滔滔……日后只要想到有你这一句,再也没什么繁难了。”
宝锦心中一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什么饺词权变都丢到九霄云外,连辇车外地欢呼声,也仿佛在耳边消失,天宇之间,只有这深深一眼,以及一句低喃。
她心中一阵纷乱,冥冥之中,却仿佛被甜意充满,满是欣悦和畅快。
在她十九年的岁月里,姐姐地光芒仿佛无处不在,人们敬仰她,爱戴她,憎恨她,却也畏惧她,而小小地宝锦,却仿佛是那皎月下的黯星,无人在意,更不会有谁因她的一句话而如获至宝,满面都是光彩。
只除了他,眼前的他,与她有夺国杀亲之仇地新帝……
她茫然了,只觉得眼前一阵热流,好似有泪水要夺眶而出,却终究没有,她疲倦地倚在小桌上,淡淡道:“离京城还有很远呢……”
皇帝见她顾左右而言他,一位她是年少害羞,也不在意,顺着她的话意道:“还有大半日地路程,宫中怕是等得不耐烦了……”
他蓦然住口,虽未提起皇后的名字,却也让他心中一沉,想起那封辞气平淡,却带着幽深入骨冷意的回书,他不禁又头疼起来——
徐氏也算算堂堂婕妤,这么惊慌的长途颠沛到军中,传扬开去,世人也会窃议皇后不能容人……你又何必做得这么绝?
他心中暗叹,却仍不忍对爱妻苛责,只是将这一声叹息吞入胸中,沉声命左右加快速度。
辇车的四轮辘辘作响,在青石长街上轧出深浅痕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驶向九重禁苑,高阙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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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微贱的女俘一个一个地带回来,算怎么回事?”
皇后听到琳儿绘声绘色的述说,并不曾bào怒,只是柳眉微挑,眼中露出几分不以为然的刻薄之色。
“娘娘,皇上还未曾宠幸这南唐郡主,只是将她放入教坊之中,倒是徐婕妤,这一路随驾伴行,却是宠爱更盛,回京之后,怕是要提她的品级呢!”
“好的很哪……”
皇后徐徐冷笑,凤眸中冷光熠熠,“云家生的好女儿,一个不成,还有外姓……”
琳儿撇嘴道:“贤妃娘娘这几日身子也见好,敢qíng是见风就变,姨侄两个都是jīng得很呢!”
“思量着皇帝回来,会给她翻案不成?”
皇后一派安然,静坐着观赏池鱼,仿佛要聪那五彩斑斓中盯出些什么来,“她一位转机在即,却不曾想,在我心目中,她们不过就是这池鱼,想要什么时候抓上岸,只需要一个网兜就好。”
她眸光微闪,仿佛沉溺在什么隐秘的过往,“有一个人曾说,钓不在鱼,而在闲趣——真是可笑,若不是为了把鱼攥在掌中,又何必空坐河岸?”
第一百二十二章飞花
皇帝抵宫后,休整三日,才重新接过朝政。
皇后终于将手头的奏报转jiāo给他,倒也松了一口气——前方战事吃紧,粮糙等物却要的急切,她筹备的也很疲倦,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这一阵除却一些含沙she影的政争,倒也没什么重要的奏报,偶有变故,皇后也处理的妥帖,她生就的兰心蕙质,见皇帝征途疲累,宫眷也多思慕之qíng,便在昭阳宫中设下夜宴,既是接风洗尘,也算是阖家团聚。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晴好的傍晚,晚霞点缀着琉璃瓦和朱墙,一丝丝嫩绿的新芽在枝头高飞,朦胧中只觉得妩媚。
一停停宫轿络绎而来,宫裙华鬓重重,宫妃们在侍女们的搀扶下步步生莲,袅娜如弱柳扶风,笑语嫣然中,一一在默认的席案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