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闲说了这番话,握着苏舒燕的手:“不管怎么样,别再叫伯母为你担心流泪了好不好?”
苏舒燕红着双眼,略一点头。
西闲见她终于想通似的,倒要趁热打铁,把这僵局先破了,于是又道:“我叫三哥哥进来,可好?让他好生给你布置一桌子好菜,你也不用再去偷偷吃你那些存货了。”
西闲到底跟苏舒燕交好,知道苏舒燕很是贪嘴,屋子里最不缺的就是点心果子之类,因她家里不许她多吃,越发激发她的“自保”意志,变本加厉地往床底、纱帐顶上、暗格里等处藏了无限的吃食,所以这几天里虽然她不肯吃外头送来的饭菜,却终究捱不过饥肠辘辘,偷偷地把存粮吃了个大半。
苏舒燕噗嗤一笑,见西闲要叫苏霁卿,却又忙拉住她:“等等。”
西闲回身:“又怎么了?”
苏舒燕期期艾艾道:“你、你方才不是问,为什么王爷、王爷会翻脸吗?”
西闲缓缓重又落座:“是发生了什么?”
苏舒燕才要张口,突然脸上浮现一点红晕。
西闲看在眼里,心惊肉跳,想要催问,又怕逼急了她,便只静静等她开口。
顷刻,苏舒燕低低道:“前些日子,是我爹的上司,吏部侍郎大人的生日,母亲就带了我一块儿去,其实……其实早在没有去之前我就知道,那天,镇北王也会去的。”
西闲尽量不让自己显得过于惊愕,只平静地说道:“然后呢?”
苏舒燕双颊泛红:“我原本同母亲一起在后面陪着侍郎夫人等吃酒看戏的,只是、只是突然有个人来跟我说,……镇北王想见我。所以我就、我……就去了。”
西闲咬着舌尖,生生地把那声“糊涂”咽下,然而身子已经微微绷紧了。
“难道、难道……”她迟疑着,声音发涩,“他对你做了什么?”
西闲心中有个令她很不安的想法,只祈祷着事情没有坏到那一步。
苏舒燕突然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忙道:“不,不是!”
见少女急着否认,西闲心里才默念了声“阿弥陀佛”,忙问:“那到底是怎么样?”
苏舒燕回想着那日的事,不知不觉两只眼睛闪闪烁烁有些水光。她少女怀春,一心恋慕镇北王,那人对她而言便恍如天神一样,听说王爷要见自己,不知真假,人却已经飘然失去了理智,犹如飞蛾扑火一样,明知道不可以,却仍是义无反顾地要扑上去。
她小心地避开众女眷,随着那人离开席上,院子里拐了几拐,终于将到了一处僻静地方,渐渐地那引路的人也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茕茕独立。
苏舒燕左顾右盼,开始怀疑是有人故意作弄自己,正在彷徨无措,身后一只手臂横了过来,不由分说将她搂入怀中。
来人的力气好大,苏舒燕平日里跟林西闲打闹,从来都占上风,但在此人面前,却仿佛一个初生婴孩一样,毫无反抗之力。
紧接着,耳畔有个好听的声音,醺然说道:“你果然在这里?就这样迫不及待了么?京城的娘们,果然浪的厉害……”
苏舒燕再活泼外向,毕竟是个闺阁少女,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缩成一团,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人笑说了那句,手抚过她的颈项,强令她转头:“让我看看你这可人怜的小模样,可知自打那天见了……”
话没说完,醉眼惺忪里已经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瞬间色变,仿佛从春风和煦变成了十冬腊月,寒气逼人。
“你是谁?”他拧眉问道,眼神里流露着清清楚楚的憎恶鄙薄。
苏舒燕望着面前恍若天神的男子,方才他还环抱着自己,在耳畔说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但此刻,仿佛冰火两重。
她找不到自己的舌头,结结巴巴道:“王爷,我、我是燕儿呀。”
“什么燕儿。”他不耐烦地转身,突然又止步:“你、你莫非就是太子说的那个……”
听见“太子”两字,又是这样一副恍然明白的口吻,苏舒燕还以为赵宗冕明白了,当即羞红着脸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