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都说了我没事。”
“那,我走啦?”
“快走快走,别打扰我专心工作。”清源濑子又挥挥手。
富田咏美推门出去。在路旁水洼的倒影里,她跨上一台川崎KawasakiZX-6RNinja忍者重型摩托车。
这个女孩嘴里叼着煎蛋哼着歌儿。她拧动油门,摩托像离弦箭一样扬长而去。
磨砂玻璃门缓缓闭合,风铃的铃舌在重力的作用下重新归于平静。店里没有风。
店里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清源濑子眼圈突然红了,她强装的镇定在无人处不攻自破。
在接到校长的电话之前,她还接到过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父亲病了。
胰腺癌。
等对面的主治医师亲口说出那串天文数字的时候,清源濑子人都傻了。她本人是攒下一点钱,可这钱是她准备给自已交学费的。
这钱填补父亲的治疗费?简直是杯水车薪。
可她就只有父亲这一个亲人了。
父亲的病其实很早就有眉目。自从母亲为了生她难产而死,他就酗酒。二十多年的酒龄,父亲昔日的好友们一边对旁人说着“清源君真是深情”,一边对他们口里的“清源君”敬而远之。
在清源濑子看来,这哪里是什么深情?他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已那填不满的欲望。
酗酒的人往往都有暴力倾向。在挨了第三百二十顿打后,年仅15岁的清源濑子离开山中的家,独自前往东京求学。
没人知道一个初中年纪的女孩是如何在这样的大都市生存下去的。
她在这里读过高中,读到大学;她当过洗碗工,收银员,花店销售,还送过外卖。
她无依无靠。
她在这个城市里谋生,可她并不爱这座城市。
眼泪调皮地在她脸上肆意流淌。清源濑子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滴。这个坚强的女孩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清源濑子又重新镇定下来,她掏出手机。父亲的病需要治,那她就掏钱。
其实这件事可以对富田咏美说的,以富田咏美的性子肯定会帮她出这一笔钱。
但那样的话,两个人以后还会是好朋友吗?
她不希望失去这段友谊。
想到这里,清源濑子果断地翻出通话记录,摁下挂号键,回拨主治医师的号码。她急切地需要知道父亲所在的医院位置,然后骑车过去。
就在这时,门上的风铃又响了。
电话没有接通。那人穿着黑黄色的旗袍。她来到收银台前,抬手抓住清源濑子耳边的电话。在大幅度的动作下,她无意间露出腋下漂亮的黑丝。
她带着檀香味道,娓娓而来。清源濑子呆呆地看着来人,连被对方挂了电话都没有在意。
她认识这个人。